沈知若回到府中,听闻太子来探望沈从安。
沈从安受杖刑五十,伤得不轻。
她本该去青玉院,但太子未离开,她不便前去。
刚要沐浴更衣,沈启言一路哭着找上门。“你这个坏人!”
他跑得不慢,又使了全力,如一阵龙卷风般刮来,直奔沈知若。
莺儿轻轻将人推开,身后跟着上气不接下气的丫鬟、小厮赶紧接住人。
“你这个坏人!还我母亲和姐姐!我要杀了你!”
沈知若眼底冷意骤起。“啪!”
一屋子人都愣住。
沈启言被打得噤了声。
直到沈知若甩了甩发麻的手,他的哭声再次响彻房间。
“三少爷......”伺候的丫鬟、小厮手忙脚乱的哄人,时不时偷偷打量沈知若。
“沈启言!”沈知若声音冷冽。
“坏人!你敢打我!
我要你死!”沈启言疯了一般,挣扎的向前冲。
沈知若再次抬手。
沈启言见此,下意识惊恐着后退,张着嘴发不出声音,甚至忘了哭。
“沈启言!太子此刻就在府上。
你若是想惹他心烦,让父亲陪着你遭殃,我不介意将你扔到青玉院。”
沈启言果然被‘太子’震慑,只敢小声抽泣。
沈知若走到大炕边坐下,慢慢喝了口茶。
“你不喜我,我也不喜你。
可你已行过开蒙礼、拜过夫子,便该懂得分辨是非对错。
你姨娘与二姐买凶杀人,触犯大齐律例,如今不过是咎由自取。
你不怪犯错之人,反而寻我麻烦。
夫子就是这般教你的吗?
既教得你是非不分,便不该浪费银子在你身上!”
沈启言的院子有些远,小孩子又睡的沉,昨夜之事他并不知晓。
今日服侍之人一直瞒着,只说柳氏与沈清柔一早出府,不必请安。
奈何府中人多嘴杂,还是被他听到柳氏与沈清柔入了靖卫司。
且议论的几人还说,进了靖卫司,九死一生。
“我母亲与姐姐是最好的人!
你骗人!就是你害她们!”
沈知若懒得与孩子计较,且还是个被宠坏的孩子。
她与沈启言最好的结果就是老死不相往来,最坏无非就是他恨自己。
两种结果于她,没有差别。
“府中那么多人,全都听到看到,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但是我明明白白告诉你,别来招惹我。
你姨娘与姐姐要害我,我本该与她们不死不休。
奈何她们被抓走,我寻不到人出气。若是你再惹我,我便拿你撒气。
不止打得她们认不出你,还会停了你的月银,让你吃不上饭。”
许是沈知若身上的冷意太浓,又或许是莺儿恐吓的眼神太过吓人,他只得一抽一抽的由着仆从带走。
青玉院内,沈从安俯卧在榻。
太子坐在床边椅子上,二人正在分析今日朝堂之事。
“是微臣无能,让户部落入六皇子手中。
臣有罪。”沈从安气若游丝道。
太子心中有气,但见他身后的伤,再想到苏家,只能硬生生咽下这口气。
“如今养好身子才是正事。
不过降了官职而已,又不曾离开户部,总还有机会。
且六弟不是那块料。用不得几日,父皇还会重新重用你。”
沈从安知道他是安慰自己。降职容易,升迁何其难。
怪自己一时大意,栽了不该栽的跟头。
早知柳氏这般不安分,该及早处理干净。
“五皇子接了巡察一职,怕是朝中风向要变。您要提早部署才好。”
太子也想到这点。
不过巡察这种事,少则两三月,多则半年也是有的。
一个皇子在外面这么久,能否全须全尾归来,谁能预料、保证。
五皇子与六皇子最近太得意,就算不能除掉,也要灭一灭他们气焰。
若能斩草除根,当然最好。
“你那位嫡长女,倒是有些本事。”他突然开口。
一提这个逆女,沈从安头痛难耐。“不过有些小聪明罢了。上不得台面。”
太子倒不这般认为。瓮中捉鳖捉得这般利落,不似普通闺秀。
“八万七千两的嫁妆,都是柳氏自作主张动用的?”
“是,蠢女人贪得无厌闯下大祸,臣都是被她牵连。”
“既如此,那便好办。她死了,这笔账也就清了,与你无关。”
沈从安明白他的意思。“臣也是这般想。”
“沈二小姐,你打算如何处置?”
“这......”沈从安着实为难。
救吧,眼下自己连床都下不得,待伤好,怕是案子都结了。
不救,又舍不得。
太子看穿他的心思。“孤替你走一趟靖卫司,希望萧荣轩能卖孤一个面子。”
沈从安身子向上抬了抬。“多谢太子殿下,臣感激不尽。”
太子虚压了压手。“你且好好养伤,孤这边还需要你帮衬做事。”
沈从安连连道“是”。
太子顿了顿又说:“三弟钰礼那边,缺个侧妃。”
沈从安心口一凛。
“沈二小姐即使从靖卫司安然无恙回来,怕是也难说亲。
三皇子毕竟是皇子,做了他的侧妃,自然不敢有人妄议。
于二小姐,是最好的归宿。”
沈从安知道此事再无转圜。
太子本就不喜沈清柔,且高岳一事,他对太子妃心存愧疚,无心纳侧妃。
三皇子是太子一党,沈清柔嫁过去,他们仍是利益相缠,确实是沈清柔最好归宿。
太子见沈从安不答并不着急。他知道,这人在权衡利弊。也知道,这人定会同意。
没一会儿,沈从安谢恩。
太子离开沈府直接去了靖卫司。
萧荣轩算到他会来。
按皇上意思,此案与沈从安无关。但与沈清柔有没有关系,全看他如何办。
他并不想放过沈清柔。
凭沈清柔那点胆量,无需李元,靖卫司的人便能让她认罪。
今日不过打了板子,沈清柔便要受不住。
“太子殿下,您怎么来了?”
太子虚扶他一把。“不在朝堂,不必多礼。”
萧荣轩将人请至偏厅。
太子端着茶杯并未喝茶,而是缓缓开口:“听闻沈府家眷关在此处?”
萧荣轩神色自若。“是。上午刚审了一次。”
太子见他对自己并无戒备,暗自松口气。
“不知萧世子审得如何?”
萧荣轩看上去并不明白他此行目的。“太子关心此案?”
太子想问,还不够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