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琪那句话像是对自己下的军令状。他身后的几个同伴,也被这五百两黄金和“独门绝技”的彩头激得双目放光,纷纷附和。
陈猛看着他们一个个打了鸡血的样子,转过身,对着一直默不作声的赵元,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交代。
“让咱们的人,把戏做足。十个‘间谍’,放出去九个,让他们闹出点动静,但别太容易被抓住。”
赵元点了点头,明白陈猛的意思。这是要让大部分纨绔有事可做,把水搅浑。
“那最后一个呢?”赵元问。
陈猛的视线投向远方,那里是京城南城的方向。
“真正的‘猎物’,交给这些‘猎犬’自己去闻。”他拍了拍赵元的肩膀,“告诉那九个兄弟,演习而已,注意安全。”
与此同时,城东,李延年府邸。
书房内的空气,沉闷得像一块吸饱了水的海绵。李延年坐在太师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每一次敲击都泄露出他内心的焦躁。他已经好几夜没睡安稳了,整个人都透着一股枯败的气息。
他等的那封来自雁门关的回信,是他翻盘的唯一希望。
“老爷!”一名心腹管家快步从门外进来,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一丝喜色,“成了!那边传来消息,许将军的信使已经入了京,将于今日午时,在城南的‘野渡茶寮’,与我们的人交接信物。”
李延年那双浑浊的眼睛里,终于迸发出一丝光亮。他霍然起身。
“野渡茶寮?”他来回踱步,“那个地方鱼龙混杂,倒是个隐蔽的好去处。信物是什么?”
“一个蜡丸。”管家回答,“信使会把它藏在一壶茶的壶嘴里,只认我们的人给出的暗号。”
“好!好!”李延年搓着手,病态的亢奋让他干瘦的脸颊泛起一阵潮红,“告诉接头的人,拿到东西,立刻送回来!一刻都不能耽搁!”
他仿佛已经看到,北蛮的铁蹄踏破雁门关,皇帝焦头烂额,而他李延
年,则在这乱世中,重新执掌乾坤。
就在李家的信使悄然动身时,整个京城南城,已经陷入了一片鸡飞狗跳的混乱之中。
“皇家第一讲武堂实战演习”的消息,早已通过苏婉晴的渠道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百姓们只当是看个热闹,而那些参与其中的勋贵子弟们,则真正将这场“游戏”当成了一场战争。
演习开始的第一个时辰,南城就彻底变了天。
朱雀大街上最大的酒楼“望江楼”,直接被户部侍郎家的公子包了下来。他带着自己的组员,在顶楼摆开酒席,人手一个从西洋商人那里重金买来的单筒望远镜,居高临下,监视着下方川流不息的人群。
“都给我看仔细了!任何行踪诡异、东张西望的,都可能是目标!”
而在另一边的巷子里,英国公的小儿子,则是简单粗暴。他直接发动了自家府上所有的护卫家丁,分成十几个小队,在南城展开了地毯式搜索,见到看着不像本地人的,就上前盘问。一时间,搞得不少外地客商怨声载道。
这些方法,在赵琪看来,都蠢笨如牛。
他带着自己的四名队员,没有去任何高处,也没有动用一个王府的护卫。他们直接来到了南城最大的乞丐窝。
赵琪一脚踹开破败的院门,将一袋沉甸甸的银子,“哐当”一声丢在了那个被称为“瓢把子”的独眼乞丐面前。
“这些,买你们所有人的眼睛和耳朵。”赵琪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口吻开口,“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一个时辰之内,我要知道南城所有‘北方口音、沉默寡言、身材高大’的外来人都在哪儿。每提供一条有用的线索,我再加十两银子!”
独眼乞丐看着那袋白花花的银子,眼睛亮得像狼。他捡起一锭,放在嘴里咬了咬,然后咧开缺了门牙的嘴。
“王爷放心!别说一个时辰,半个时辰,小的就能给您把这些人从耗子洞里都翻出来!”
重赏之下,南城数以百计的乞丐和街头混混们,像是被激活的蚁群,瞬间散入各个角落。他们的眼睛,比任何护卫都更熟悉这片区域。
不到半个时辰,一个瘦小的乞丐连滚带爬地冲回了院子,他因为跑得太急,一进门就摔了个跟头。
“王……王爷!”他顾不上拍掉身上的尘土,指着东南方向,上气不接下气地喊道,“野……野渡茶寮!刚刚来了个客人!北边口音,个子老高了,从进门到现在一句话没说!他还给了小的一块碎银子,阔绰得很!”
野渡茶寮!
赵琪的脑子里,“嗡”的一声。陈猛宣布的boSS特征,一条条地在脑中闪过。
北方口音,有了!
沉默寡言,有了!
身材高大,有了!
出手阔绰,这说明他身上带着重要的东西,急于打发掉旁人,神情警惕!
全都对上了!
“终极boSS!”赵琪大喜过望,他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在野渡茶寮里的人,就是那个价值五千分的猎物!
他一把抓起那个报信的乞丐,又从怀里掏出一大锭银子塞进他手里。
“干得好!你,带我们过去!悄悄的,别让他发现了!”
赵琪转过身,对着他那几个同样因为这个消息而激动不已的队员,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压低了嗓子,脸上满是即将捕获猎物的疯狂与亢奋。
“都跟上!把家伙都带好!这一次,咱们要玩一票大的!”
他一挥手,五个人如同捕食的狼群,悄无声息地跟在那个乞丐身后,借着街边建筑的掩护,朝着那间不起眼的“野渡茶寮”,包围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