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美味的烤肉和店里配备的沙冰甜品,暂时驱散了夏日的闷热和劳动的疲惫。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心满意足地走在回米花町二丁目二十番地的路上,夕阳将天空染成了温暖的橘红色。
“啊——活过来了!”研二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脸上洋溢着吃饱后的幸福,“果然,疲惫之后的美食才是最棒的!”
阵平嘴角也带着一丝轻松的笑意,刚想点头附和,手习惯性地往口袋里一摸,表情瞬间僵住。
“怎么了,阵平?”研二注意到好友的异样。
“手机……好像不见了。”阵平微微蹙眉,仔细回忆着,“可能……落在花园的工具箱上面了。”
那是秀弥爸爸去年送他的生日礼物,他很珍惜。
“诶?那得回去拿!”研二立刻说道,“我陪你一起!”
两人于是调转方向,加快脚步往回走。当再次看到那栋熟悉的别墅时,却意外地发现,栅栏门外站着两个人影——正是下午他们看到的,那两栋空置别墅的新主人。
年轻的那位,穿着合体的休闲西装,戴着细框眼镜,气质斯文,看上去不过二十岁上下,正是工藤优作。
年长些的那位,身材微胖,头顶有些稀疏,笑容憨厚,是阿笠博士。
他们似乎刚按过门铃,正在等待回应。阿笠博士正探头探脑地往里看,有些不确定地对工藤优作说:“优作啊,这里真的有人住吗?感觉好安静啊。”
工藤优作目光扫过修剪整齐、花卉繁盛的花园,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锐利的光,他微微一笑,语气笃定:“博士,你看这个花园。
虽然花卉种类繁多,但层次分明,杂草几乎看不到,土壤湿润度也刚刚好。这绝非长期无人打理能有的状态。不过……”
他顿了顿,指向门口干净的报箱和略显冷清的门廊,“根据积灰程度和报箱的整洁状态推断,住在这里的人应该不常在此过夜,更像是定期前来维护。
我推测,这栋房子的主人,至少在近一年内,并非长期居住于此,但对这个花园极其重视。”
他的推理清晰而自信,让一旁的阿笠博士连连点头。
就在这时,阵平和研二走到了他们身后。
“那个……大叔,还有这位老爷爷,你们是谁啊?在我家门前有什么事吗?”阵平仰起头,带着一丝警惕和疑惑开口问道。
他毕竟还是个孩子,面对陌生大人,尤其是出现在自家门前的,自然会有些戒备。
“大……大叔?!”工藤优作脸上的从容瞬间凝固,他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梗塞,“小弟弟,我今年才十九岁啊!”
他工藤优作,虽然心智成熟,但自认外貌还算年轻俊朗,被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叫“大叔”,着实有些受打击。
“啊哈哈……”研二见状,立刻发挥他高超的社交技巧,上前打圆场,脸上堆起灿烂的笑容,“对不起对不起!这位哥哥看起来就很年轻帅气!我们是这家的孩子,刚吃完饭回来。请问你们是……?”
工藤优作轻咳一声,整理了一下表情,恢复了温和的态度:“你们好,我们是今天刚搬来的邻居,就住在旁边那两栋。”
他指了指不远处的房子,“想着过来拜访一下,打个招呼。我是工藤优作,这位是阿笠博士。”阿笠博士也连忙笑着点头。
说着,工藤优作从随身携带的纸袋里拿出了一个小巧包装好的礼物,递给阵平:“这是见面礼,一点小心意,希望以后能友好相处。”
阵平看着那份包装精致的礼物,又看了看面前两位态度友善的新邻居,之前的警惕消散了不少。
他接过礼物,礼貌地道谢:“谢谢。我叫松田阵平,他是我的好朋友萩原研二。”
犹豫了一下,阵平看了看紧闭的房门,邀请道:“那个……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要进来坐坐吗?我正好要进去拿点东西。”
工藤优作和阿笠博士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些许意外和善意,便笑着答应了:“那就打扰了。”
阵平拿出钥匙打开门。屋内很干净,虽然缺少了点长期居住的“人气”,但显然定期有人打扫,窗明几净,一尘不染。阵平请两人在客厅坐下,然后熟练地去厨房烧水泡茶。研二则帮忙找出茶杯。
“这房子打理得真不错。”工藤优作环顾四周,目光在客厅壁炉架上的一张照片上停留了片刻。
那是一张一家三口的合影,秀弥温柔地笑着,身旁是笑容爽朗、揽着他肩膀的丈太郎,中间是年纪更小、被两人一起抱着的、笑容灿烂的小阵平。幸福的气息几乎要溢出相框。
阿笠博士没注意到工藤优作的细微停顿,他性格直率,看着阵平端茶过来,便很自然地问道:“小阵平啊,你家就你一个人吗?你的父亲和爸爸呢?”他以为阵平是和两个父亲住在这里。
这话问出口的瞬间,工藤优作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阵平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他沉默了几秒,然后将茶杯轻轻放在两人面前的茶几上,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重:
“他们……一年前,因为车祸去世了。”
“啊?!”阿笠博士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意识到自己问错了话,顿时变得手足无措,胖胖的脸上满是慌乱和愧疚,“对、对不起!小阵平,我、我不知道……我真是太冒失了!对不起!”
阵平抬起头,看着慌乱的阿笠博士,反而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依旧平静:“没关系,博士。已经……快一年了。”
但这份过分的平静,却更让人心疼。
工藤优作立刻开口,温和地转移了话题,试图驱散这沉重的气氛:“阵平君现在是在爷爷奶奶家住吗?以后周末回来,欢迎来我家里玩。我家里有很多有趣的藏书,推理小说尤其多。”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一丝略带腼腆却幸福的笑意,“另外,我有一位女朋友,叫藤峰有希子,我们打算明年结婚。到时候,也欢迎你来玩,她很喜欢小孩子。”
听到“推理小说”和“结婚”这样的新话题,阵平的表情松动了一些,他看向工藤优作,点了点头:“嗯,我现在和爷爷奶奶住。谢谢优作哥哥的邀请。”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恭喜你们。”
小小的插曲过后,气氛重新缓和下来。又闲聊了几句,阵平找到了落在工具箱上的手机,工藤优作和阿笠博士也起身告辞,不再过多打扰。
送走新邻居,关上房门,阵平独自站在安静的客厅里,目光再次落回那张全家福上。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户,为照片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却再也照不进照片中人明亮的眼眸。
他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深吸一口气,转身对等在一旁的研二说:“hagi,我们走吧。”
有些伤口,不会消失,但活着的人,总要继续向前。
至少,他还有需要守护的花园,还有陪伴在身边的友人,以及……刚刚到来的,带着善意的崭新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