凄厉的“龙渊警报”如同撕裂亚麻布帛的利爪,骤然撕碎了基地黎明的宁静。刺目的猩红警灯在合金廊道、中央广场、蜂窝般的宿舍区疯狂旋转,将一张张惊惶的面孔涂抹成明暗交错的油画。靴底敲打地面的密集脆响、战术背心搭扣的金属刮擦、压抑的指令在通讯频道中短促迸发——整个基地在几秒内从沉睡的巨兽化作沸腾的熔炉。
训练广场中央,巨大的全息光屏冰冷亮起。刘成均上将的身影如标枪般钉在高台,墨绿将官常服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肩章将星在警灯血光下淬出寒芒。脸上无悲无喜,唯有一双眼,深潭般扫视下方如潮水般汇聚、带着未褪睡意与惊惧的人群。无形的铁血威压弥漫开来,广场上沸腾的声浪如同被无形之手扼住喉咙,迅速死寂,只剩下那催命符般的警报在空旷中凄厉回响。
“立正——!”教官嘶哑的吼声割裂空气。
数千觉醒者,脊背瞬间绷直如钢条,动作整齐划一,肃杀之气凝结。
“警报,解除了吗?”刘成均开口,声音不高,却通过高精度扩音矩阵清晰地钻进每个人耳蜗,带着冰锥般的穿透力。无人应答,唯有粗重的呼吸声。
他嘴角扯出一个毫无温度的弧度:“看来没有。但比起外面磨牙吮血的豺狼,我更痛心窝里的蛆虫!”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落!
“就在我离开的这些天!”手臂猛地挥下,全息屏画面疾闪:某教官在器械室阴影里掂量着黑煞门赵奎递上的银行卡,嘴角贪婪的弧度被高清捕捉;另一名教官对训练场上数名学员围殴一人的场景视若无睹,甚至抱臂旁观,脸上挂着玩味的笑;还有教官利用物资调度权限,将整箱基础淬体丹中饱私囊,替换成劣等货的画面铁证如山…一帧帧,清晰得令人窒息。
台下,被点名的几名教官瞬间面如金纸。
王教官(受贿者)额头汗珠滚落,手指神经质地抽搐;李教官(纵容者)眼神溃散,嘴唇哆嗦着无声开合;张教官(克扣者)双腿一软,被身后宪兵架住才没瘫倒。
缩在人群后方的黑煞门残党,境界跌落的赵奎脸上肌肉扭曲,怨毒的目光如同淬毒的匕首,死死盯着高台。刘成均冰冷的视线如同探照灯扫过,将他们脸上的狰狞、不甘尽收眼底,嘴角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讥诮。
“看看!这就是我们的教官!基地的脊梁?!”刘成均的声音充满了焚天之怒与彻骨失望,“尸位素餐!蝇营狗苟!与渣滓勾结,沆瀣一气!把护国之刃的磨刀石,变成了藏污纳垢的泥潭!你们对得起这身制服?对得起在遗迹里流血断肢的同袍吗?!”
字字如重锤,砸在每个人心上。广场落针可闻,只有粗重的喘息和冷汗滴落的声音。
“念在初犯,或为利所驱,留一线余地。”刘成均话锋陡转,森寒刺骨,“即刻起,涉事教官,褫夺一切职衔,编入‘砺锋’死营,发配西南‘九幽涧’遗迹最前线,戴罪啃骨头!再有异动,格杀勿论!” 宣判干脆利落,不留半分余地。
“砺锋…九幽涧…”几个教官眼前一黑,那是连骨头渣子都难剩的绞肉机!宪兵如狼似虎,将他们拖死狗般架离。赵奎等人看着,齿缝里渗出寒气,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处理完蛆虫,刘成均气势更凝,如渊如狱:“家贼已除,然国门告急!就在这三日!” 全息屏画面再变:多处华夏标志性遗迹上空飘扬着刺眼的异国旗帜;身着华丽甲胄、周身萦绕圣光或元素之力的外国觉醒者(明显带有“上界”烙印)在华夏遗迹核心区耀武扬威;华夏觉醒者浴血奋战却寡不敌众,倒伏在地的画面染着血色…冲击力十足!
“列强撕毁公约,倚仗其背后所谓‘神裔’撑腰,公然派遣大批强者,甚至御游境战力,强闯我华夏遗迹!劫掠资源!屠戮同胞!这是宣战!是亡国灭种的前奏!” 刘成均的声音如同金铁崩鸣,带着冲霄怒焰与玉石俱焚的决绝,“告诉我,华夏,是待宰的羔羊吗?!”
“不是!!!” 数千人的咆哮汇聚成狂暴的声浪,瞬间冲垮压抑,战意如火山喷发!洛疏舟只觉一股热血直冲头顶,拳头攥得指节发白。
“好!”刘成均厉喝,声震四野,“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即日起,所有觉醒者,按早期教官分组,成立正式战术小队!基准八人,设领队、指挥!名单已同步战术手环!未入列者,可自选小队加入,上限十人!编队锁定,擅动者,军法处置!”
目光如电,扫过谭顾皓、洛疏舟区域:“第三战术小队:领队,谭顾皓!指挥,舟雅桐!队员:洛疏舟、张觉言、李霖祈、彭钟渤、康羽洁、徐紫萱!” 他略顿,补充道,“文霜泠,入第三小队!” 文霜泠的名字被清晰点出,加入洛疏舟所在队伍。
“给你们最多一天!”刘成均的声音斩钉截铁,“处理私事,与家人道平安!二十四小时后,各小队必须完成集结,投入资源争夺战!刻不容缓!散!”
命令如山,人群如退潮般散开,气氛凝重如铅。洛疏舟看着手环上“第三战术小队”的名单,文霜泠的名字让他心头稍暖,但“与家人道平安”几个字,却像冰冷的秤砣压在心口。
潇湘省西南,十一月。湿冷的空气带着入骨的阴寒,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着,细雨如牛毛,将城市浸泡在一种黏腻的灰暗里。洛疏舟推开家门,一股混合着陈旧家具和压抑情绪的气息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