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淮闻言多嘴问了句:“什么阴阳调和之法?”
宇文靖便跟他解释了一下。
寂淮一听就明白了什么,眸里多了几分意味不明之色。
看来这皇帝并不知晓国师的身份,而国师也是为了掩人耳目,才用这法子来忽悠。
看破不说破,他也没有拆穿,只悠悠开口道:“方才下那蛊,须得每日监测它的情况,从明天起,寂某恐怕得每日过来叨扰国师了……”
宇文靖听了,有些不愿意。
毕竟除了自己,他不想让国师见太多人,尤其还是这样一个“知音”。
但为了给“他”调理身体,又不能不让寂淮来。
于是他想了个折中的法子,“那朕便每日带使者过来吧,正好朕也要来探望国师的。”
有他亲自盯着,总闹不出什么幺蛾子了吧?
寂淮看了他一眼,笑了笑:“如此也好。”
这回他总算发现刚才那种奇怪的感觉从哪里来了。
这景国皇帝在不知国师是女子的情况下,还这般紧张关心,甚至不惜以身试蛊。
原来竟是个断袖?
宇文靖并不想让他在国师府多待,当下便起身道:“行了,使者远道而来,也累乏了,朕命人给使者另外准备住处,使者就先住宫里吧。”
其他使者都是住在宫外使馆,但为了方便寂淮给国师调理身体,便破例让他住宫里。
“多谢皇上。”
寂淮也起身,与桑酒告辞后,便随宇文靖离开了。
等他们二人走远,晴云才松了一口气。
“奴婢还担心那苗疆使者会发现主子的身份呢,幸好主子事先伪造了脉象……”
几天前,宇文靖就提过苗疆使者一事,桑酒便提前准备了。
“如果他那蛊虫真能治好主子的病就好了,主子也不必这么辛苦……”晴云又叹道。
桑酒倒是淡然,“生死皆是命数,半点由不得人……”
晴云神色顿时黯淡下来,主子通天晓地,能以一己之力挽救景国百姓,却偏偏改变不了自己的命数。
……
夜深人静时,皇宫上下一片沉寂,只有巡逻的侍卫时不时走过。
一道黑色身影悄无声息穿过重重把守,潜入了国师府中。
在窗户发出细微声响时,桑酒就醒了。
“寂公子深夜来访,可是有事?”
寂淮刚想翻窗进来,闻言心中一惊。
这人竟如此警觉!
既然被发现了,他也不必小心翼翼了,足尖轻点便跃入房中。
“寂某是来证实一件事的。”
他摘下脸上的黑色面巾,为了掩人耳目,他换上了夜行衣,身上叮叮当当的银饰也摘了下来。
桑酒从床上坐了起来,隔着一道帘帐,从容淡定道:“我掐指一算,寂公子是红鸾星动了……”
寂淮脸色顿时变了,还有几分尴尬。
自白天发现了她的身份后,他便心神不宁,脑海里反反复复浮现出她坐在亭中抚琴的身影。
活了二十多年,还是头一次有人让自己这般辗转反侧。
这不,反正也睡不着,他便干脆偷偷来找她了。
“是么?”他一屁股在几米外的桌边坐下,“国师这么会算,不妨算一算让寂某心动的女子是谁?”
屋内没点灯,但习武之人耳聪目明,隔着一道帘帐,他隐约能看到床上那纤弱的身影。
心跳不由自主加快了几分。
桑酒沉默不语。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轻声一叹:“寂公子有何条件?”
寂淮一噎,她以为他是来威胁她的?
“国师既然能算出寂某红鸾星动,便该知晓寂某心里想的是什么。”
寂淮沉声说着,走向了那帘帐。
掀开那层薄纱,只见她身着中衣坐在床上,乌发散落下来,巴掌大的精致小脸更楚楚动人。
人前运筹帷幄,通天晓地的国师大人,谁会想到竟是这样一位红粉佳人?
寂淮喉结微微滚动,被她乌黑的眸子静静注视着,语气不由弱了几分:“你别怕,我不会把你的秘密说出去。”
桑酒平静的小脸仍是波澜不惊,淡淡道:“寂公子想要的,我给不了,还是提个别的条件吧。”
寂淮莫名有几分恼意,他都还没表明心意呢,她就拒绝他了?
“国师既知道我想要什么,又何必拿别的来忽悠我?我可不像你们皇上那么好骗!”
他轻哼一声。
说来景国皇帝也是色令智昏,居然没发现她的身份。
他缓缓俯身凑近,近距离之下,她那琉璃般清透的小脸,更是惹人心动。
桑酒身子微微后仰,与他拉开了些距离,叹气道:“我已是将死之人,寂公子还是别枉费心思了。”
寂淮皱起眉,不悦道:“有我在,谁说你会死?”
桑酒语气中似是有种对自己命数的笃定:“苗疆的巫蛊之术,不过是让我苟延残喘多一些时日罢了,不得长久的。”
除非能逆天改命,否则谁也救不了她。
“是么?我偏不信!”寂淮被激起了逆反之心,他不喜欢她这副等死的模样。
桑酒摇了摇头,不欲与他多费口舌。
寂淮眼睛一转,唇角勾起:“不如我们来打个赌?若我能救你的命,你便以身相许,随我回苗疆,做我媳妇儿怎样?”
桑酒扫了他一眼,冷淡道:“不怎样,我对寂公子并无男女之情。”
平生第一次暗戳戳表白被拒的寂淮:……
“我身强体壮,又俊朗多金,还会疼人,再考虑考虑?”
桑酒仍是摇头:“抱歉。”
寂淮咬牙:“难道说,你喜欢宇文靖?”
那个蠢蛋,连她是男是女都弄不清,一腔痴情又怎样?
“寂公子此行既是有求于景国,便应该收敛一些,否则你父王恐怕不会轻饶你。”
桑酒静静看着他,通透的眼神带着看穿一切的镇定。
寂淮心中一惊,她连他的身份都知道?
好吧,其实他是苗疆的王子,这次出使景国,特地隐瞒了身份,只说自己是一名巫师。
连景国皇帝都没发现他的身份,她是如何知道的?难道也是掐指一算?
“那又如何?”寂淮轻嗤了声,他从小被父王责罚也不少了,可从来不知道“收敛”二字怎么写。
说罢他又笑了:“若能抱得美人归,就算把事情搞砸了,也值了。”
苗疆人随性恣意,可没有那么多礼教约束,有些部落还盛行“抢婚”的习俗,就是看上了哪位姑娘,便直接抢回家。
他肯跟她打赌,而不是直接麻袋一套就扛走,已经算是讲道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