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连同腹中那被彻底摧毁的血胎，如同被抽干了所有水分的朽木，迅速干瘪、发黑、碳化……最终“哗啦”一声，散落成一地散发着恶臭的焦黑灰烬。
弥漫院子的粘稠血雾，也随之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
【叮！击杀二境四阶血鬼，获得经验值400点。】
冰冷的电子音在林发脑海中响起。
他缓缓抽出桃木剑，剑尖还滴落着粘稠的黑血。
看着地上那摊污秽的灰烬，长长呼出一口带着浓重血腥味的浊气。
成了！第一个！
他甩了甩剑上的污血，目光冰冷地转向徐府深处另外几个血光冲天的方向。
战斗，才刚刚开始。
此时的徐府东南角，四姨太的小院里。
月光倒是比别处多洒进来些，惨白惨白地铺在青石板上，映得假山怪石投下张牙舞爪的黑影。
空气里那股子无处不在的腥甜腐臭味，到了这儿，似乎还掺了点脂粉气，更显诡异。
秋生猫着腰，带着千鹤道长的四个徒弟东南西北，像做贼似的摸进院子。
主屋的门虚掩着，里面黑黢黢的，静悄悄的一点动静都没有。
“没人？”
秋生压低嗓子，眉头拧着。
“师…师兄，要不…进去看看？”
阿西咽了口唾沫，声音有点抖。
“看个屁！万一那玩意儿蹲门后头呢！”
秋生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缩着脖子四下张望。忽然，他耳朵一动，朝院子角落的月亮门那边努努嘴。
“那边！有动静！”
几人屏住呼吸，蹑手蹑脚地穿过月亮门，摸进旁边一个更小的偏院。
院子中央，一张孤零零的石桌，一个孤零零的石凳。
石凳上，坐着个人。
背对着他们。
月光勾勒出一个极其窈窕的背影。
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一袭素色的绸裙，衬得腰肢纤细，肩颈线条优美。
她微微低着头，肩膀随着细微的动作轻轻起伏，像是在……啜泣？
“嘶……”
秋生倒吸一口凉气，眼睛都直了，瞬间被眼前这“月下美人”激起了兴趣。
他赶紧回头，对着身后同样看傻眼的东南西北挤眉弄眼，做了个“嘘”的手势，脸上露出一个自认为风流倜傥的笑容，整了整衣襟，清了清嗓子，迈着自以为潇洒的步子，晃悠着就过去了。
“咳嗯！”
他走到离那背影几步远的地方站定，故意拖长了调子，声音带着点刻意的轻佻。
“这位姑娘——大半夜的，不在那香闺暖帐里歇着，怎么独自跑到这冷飕飕的院子里……赏月啊？”
他边说，边抬头看了看天上那轮惨白的月亮，觉得此情此景，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
那背影没回头，只有低低压抑的啜泣声断断续续传来，像小猫爪子挠在人心尖上。
秋生心里那点荡漾劲儿更足了。
他往前凑了半步，声音放得更“温柔”。
“姑娘？可是有什么伤心事？小生路过此地，或许能……嗯，开解一二？”
哭声似乎顿了一下。
一个银铃般带着点慵懒和委屈的女声幽幽响起，依旧背对着他。
“饿……我好饿啊……晚上睡不着出来找点吃的……”
声音又软又糯，听得秋生骨头都轻了二两。
他眼睛一亮，手忙脚乱地在身上摸，还真让他从褡裢里掏出半块硬邦邦，不知道啥时候剩下的绿豆糕。
他献宝似的往前递了递，脸上堆满笑。
“姑娘饿了啊？巧了，我这儿正好还有点干粮，虽然粗糙了点，但起码可以顶饿。要不……你尝尝？”
那背影轻轻摇了摇头，乌黑的长发随之晃动。
“谢过公子好意了，我只喜欢吃肉……别的……吃不下，没滋味……”
她的声音顿了顿，忽然带上了一丝诡异压抑不住的兴奋。
“不过……奴家现在……又有点开心了呢……”
“哦？开心？姑娘因何开心？”
秋生来了兴致，又往前蹭了小半步，几乎能闻到对方发丝间传来的……
一股淡淡的混合着血腥的甜腻香气。
他下意识地耸了耸鼻子。
“因为……”
那声音带着点天真的雀跃，又夹杂着难以言喻的贪婪。
“奴家刚刚……找到几块好肉呢……还很……很新鲜……”
她肩膀的起伏似乎更剧烈了些，像是在极力压抑着某种冲动。
秋生完全没听出话里的弦外之音，脑子里全是“花前月下，窈窕淑女”的旖旎画面，嘿嘿一笑，胆子更肥了。
“新鲜肉？那敢情好啊！姑娘，正所谓‘花前月下，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你看这月色……”
他环顾四周，想找点应景的花，结果只看到光秃秃的假山和几片蔫巴的叶子，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呃……月色多好，我正好也饿了，不如……陪姑娘一起吃点？姑娘想必……不会介意吧？”
他这话一出，后头一直戒备着的东南西北四个徒弟，表情瞬间精彩了。
阿南扯了扯阿东的袖子，一脸茫然，压低声音。
“东哥，啥花前月下？这院子……除了石头就是灰，哪来的花啊？”
阿西眼尖，指着角落阴影里一堆不知道谁家办丧事丢过来，早已褪色破烂的一圈一圈的纸扎花圈，傻乎乎地接话。
“南师弟你傻啊？那不都是花吗？花圈也是花啊！”
阿北一脸无语地捂住了额头。
阿南则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看着那堆在阴风里微微晃动的惨白纸花，总觉得哪里不对，脖子后面凉飕飕的。
石凳上的背影似乎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瘆人。
她依旧没回头，只是那银铃般的声音飘了过来，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热情”。
“不介意……怎么会介意呢？公子愿意作陪……奴家求之不得……”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透出几分迫不及待的贪婪。
“越多越好……你们……都可以一起来呀……”
“都……都一起来？”
东南西北四人浑身汗毛瞬间倒竖。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这语气……这腔调……绝不像是什么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