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笙的话语没有丝毫停顿,流畅依旧,但他的指尖几不可察地在演讲台上轻轻敲击了两下,像是无意识的动作。
只有李言之看懂了。
那是昨夜在他酒店房间里,情动时分,赵云笙难以自持时,在他后背留下的、带着催促与难耐意味的节奏。
李言之的眸色瞬间深了下去,喉结轻微地滚动了一下。
他拿起手边的矿泉水,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动作优雅,却像在压抑某种躁动。
这种只有两人心知肚明的、在数百人注视下的隐秘调情,像电流一样在空气中窜动,危险又刺激。
“……因此,可持续性,绝非昂贵技术与材料的简单堆砌,更不是一个用来标榜身份的华丽标签。”
赵云笙的语调平稳而笃定,却字字铿锵,“它应该是建筑的呼吸,是能量的循环,是融入每一寸肌理的自然律动。其最终极的目标,永远是提升‘人’本身的生活品质,满足其深层的情感与归属需求。”
赵云笙总结道:“‘云山秘境’不仅仅是一个度假区,它更是一个关于未来人居方式的实验场,一个关于建筑如何与自然和谐共生的承诺。我们期待,它能成为一个起点……”
嘉宾席第一排正中央,李言淳交叠着双腿,坐姿一如既往地彰显着上位者的矜贵与疏离。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台上,似乎与周遭的热情有些格格不入。
但若仔细观察,会发现他眼神里最初的那层冰霜已悄然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锐利的评估和……一丝难以捕捉的认可。
而他弟弟与台上那位建筑师之间无声流淌的暗涌,自然也分毫不差地落入了他的眼中。
他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甚至没有转头去看李言之,但搭在膝盖上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轻轻敲击了一下。
赵云笙的演讲进入尾声,他总结道:“生态建筑,归根结底,是一门关于平衡的艺术——是技术与成本、创新与保护、全球视野与在地文化的平衡。”
“而找到这个平衡点的钥匙,在于我们是否愿意真正俯下身,去倾听土地的声音,以及……生活在其中的人的声音。”
他微微鞠躬:“谢谢大家。”
顷刻间,掌声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起,热烈而持久,回荡在山谷之间。
论坛进入茶歇时间。人群开始流动,许多人围向赵云笙,递名片,交流看法。
赵云笙从容不迫地应对着,举止得体,言谈专业,周身散发着一种经得起审视的大家风范。
李言淳并未上前,他只是在助理的陪同下,端着一杯香槟,远远地看着被众人簇拥的赵云笙,眼神深邃。
过了一会儿,他拿出手机,似乎是不经意地,给李言之发去一条信息。
正被几个同行围住的李言之感觉到手机震动,借着低头查看的间隙避开交谈。
屏幕上,只有言简意赅、充满李言淳风格的一句话:
「眼光还行。人,勉强配得上你。」
李言之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李言淳的方向。
李言淳却并未看他,只是遥遥地,朝着赵云笙的方向,极其轻微地举了一下手中的香槟杯,随即转身,与一位上前寒暄的政府官员谈笑风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