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柯收起设备,看向陆清玄:你怎么打算?
兵分两路。陆清玄走到地图前,我带队前往腐烂沼泽,尝试破坏那座共鸣塔。夜鹰留守,与墨兰长老合作修复地下阵列,并尝试治疗薇拉。
太危险了。夜鹰摇头,你道基未复,一个人去面对进化之家的施工队,还有可能存在的使徒……
我不是一个人。陆清玄看向殿外。
罗铁扛着铁锤站在门口,咧嘴一笑:算我一个。
还有我。战斧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这个铁塔般的汉子拄着临时制作的拐杖,左腿从膝盖以下已经没了,但眼神依然锐利如刀,我熟悉沼泽地形,断腿前在那儿侦察过十七次。
你的伤——夜鹰皱眉。
腿没了,手还在,眼睛还能看。战斧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而且,我欠陆道长一条命。昨晚医疗区,如果没有秩序能量稳住伤势,我早就失血过多死了。
陆清玄看着战斧,忽然问:你体内还有蚀能残留,对吧?左肩那道旧伤,每逢阴雨天就会发作。
战斧一愣:你怎么……
痛苦可以转化为力量。陆清玄走到他面前,如果我教你一种方法,将蚀能侵蚀的痛苦,转化为秩序能量储存起来,你愿意学吗?
战斧眼睛一亮:能报仇吗?
能保护。陆清玄纠正道,但最终效果差不多。
我学!
举手:我也去!技术支援,设备维护,我能行!
陆清玄却摇头:你得留下。墨兰长老带来的技术团队需要对接,地下阵列的修复需要懂行的人。而且……他看向,我需要你研究一样东西。
什么?
陆清玄从怀中取出一个透明容器,里面悬浮着一小团暗红色的、脉动着的组织——那是昨晚从小林妻子体内取出的、即将自毁的情绪抑制结构残骸。
这是完整的、处于激活状态的植入结构样本。陆清玄说,我要你逆向研究它的工作原理,尤其是它如何采集、传输、转化情绪能量的机制。如果我们能掌握这项技术,加以改造……
就能反制进化之家的情绪攻击,甚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眼镜激动起来,交给我!只要有足够设备和材料,一个月……不,两周我就能出初步成果!
阿秀小声说:我……我可以帮忙。我体内有类似的改造结构,可以供你们扫描对比。
陆清玄环视众人,那么就这么定了。今天休整准备,明日墨兰长老抵达后,我们立刻出发。
午后,陆清玄独自来到地下石室。
八龙镇魔链依旧锁着那道次级裂隙,但锁链表面的淡金色纹路明显增多,像是血管一样在金属表面蔓延。裂隙的嘶鸣声变得微弱,间隔也拉长了。
逆转阵法的能量,确实加固了封印。陆清玄盘膝坐下,心念之晶浮现在掌心。晶体内部,除了原有的五个光点,又多了一道细小的、不断游走的金色丝线——那是与小亮建立的情绪连接。通过这条连接,他能隐约感知到那孩子的情绪状态:好奇、些许恐惧、更多的是一种新生的希望。
纯粹的正向情绪,对心念之晶的修复效果,比等量的负面情绪强十倍。陆清玄喃喃自语。
这证实了他的猜想:情绪能量的远比重要。一百个人的恐惧,可能不如一个人的真挚感激。
他尝试引导晶体吸收石室内残存的秩序能量——这些是昨晚渗透下来的余韵。能量流入,晶体表面的裂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一丝。
但远远不够。
要彻底修复心念之晶,恢复全盛时期的修为,需要一场百万人级的、高质量的正向情绪共鸣。这在废土上,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除非……
除非我能净化整个铁锈镇,让它成为废土上第一个完全摆脱蚀能污染、秩序重建的净土。陆清玄睁开眼睛,然后以这里为起点,将秩序传播出去。
但时间不多了。
牧羊人已经注视此地,进化之家的共鸣塔正在建造,主裂隙的封印在一天天松动。
必须在一年内,集齐五颗秩序之种,彻底关闭。他想起了林逸尘意识副本的遗言,否则,蚀渊降临,此界尽毁。
脚步声从石阶传来。
夜鹰提着一盏灯走下来,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糊状食物:你中午没吃饭。阿秀用新收获的灵谷和肉干熬的粥,加了点能安神的草药。
陆清玄接过碗:谢谢。
夜鹰在他身边坐下,看着封印裂隙:墨兰长老说的……关于我母亲种族的事,你怎么看?
守望者。陆清玄慢慢喝着粥,这个名字很贴切。你母亲体内那股先天的秩序之力,确实像是某种守护使命的传承。她穿越来到这边,可能不是偶然。
父亲知道她的身份吗?
肯定知道。陆清玄说,林逸尘博士是旧时代最顶尖的科学家,他选择薇拉为妻,一定有深意。也许……薇拉本身就是净化工程的一部分。
夜鹰沉默良久,忽然问:陆道长,你说……如果集齐五颗秩序之种,能治好我母亲吗?
陆清玄动作一顿,目光变得深邃:我不知道。但这是目前最有可能的方法。五颗种子本是的封印核心,蕴含着那个毁灭文明的最后秩序精华。如果能完全激活,或许能逆转晶体化。
那第五颗种子,在地下……夜鹰握紧拳头,指节发白,等这里稳定了,我要去拿回来。
我们一起。陆清玄喝完最后一口粥,将碗轻轻放在石桌上,但现在,先解决眼前的危机。沼泽里的那座共鸣塔必须摧毁,否则它一旦激活,铁锈镇会在第一波冲击中化为灰烬。
你打算带多少人去?
五个。陆清玄说,我、罗铁、战斧,再加两个熟悉沼泽地形的夜鹰队员。人多反而容易暴露。
物资呢?
轻装简行,只带三天口粮和必要武器。陆清玄眼中闪过一丝锐利,共鸣塔附近一定有进化之家的补给点,我们可以……就地取材。
夜鹰听出了言外之意:你要抢夺敌人的物资?
他们用活人灵魂做电池,陆清玄语气平静,但眼中寒光一闪,我不觉得还需要对他们讲道义。
正说着,地面突然传来震动!
不是爆炸,而是一种低频的、持续的震颤,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地底深处翻身。八龙镇魔链哗啦作响,裂隙中传来愤怒的嘶鸣,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狂暴!
怎么回事?!夜鹰猛地站起身,手已按在腰间的短刀上。
陆清玄按住心口,心念之晶剧烈震颤——它在示警!他一把拉起夜鹰:快,上地面!
两人冲出石室,发现整个铁锈镇都在轻微摇晃。居民们惊慌地跑出屋子,孩子们吓得大哭,街道上一片混乱。
镇定!只是轻微地震!罗铁在街上大喊,但效果有限,人群依旧慌乱。
陆清玄跃上观顶,闭目凝神,将神识顺着地脉延伸。片刻后,他到了。
七十里外,腐烂沼泽深处,一座漆黑的塔形建筑正从地面缓缓升起。塔顶,暗红色的能量漩涡开始凝聚,搅动方圆十里的地脉。漩涡中心,数百个痛苦灵魂的哀嚎汇聚成精神风暴,向四面八方扩散。
第一座共鸣塔……提前激活了!
夜鹰!陆清玄跃下观顶,脸色凝重,立刻组织所有人进入地下掩体!快!
那你呢?夜鹰急切地问。
我去看看。陆清玄从怀中取出一枚玉简——这是清玄观的控制核心,递给夜鹰,如果明天正午我还没回来,墨兰长老抵达后,把这个交给她。她知道该怎么做。
你要一个人去?不行——夜鹰的声音有些颤抖。
不是一个人。陆清玄看向匆匆赶来的罗铁和战斧,我们三个,现在出发。
战斧丢掉拐杖,单腿站得笔直:我的备用义肢呢?!拿来!
罗铁已经背上了行囊和铁锤,铁锤上还沾着昨夜战斗的痕迹:干粮、水、武器,都准备好了。
陆清玄点头,最后看了夜鹰一眼:守好家。
三人冲出镇子,向着西北方向疾行,身影很快消失在晨雾中。
夜鹰握紧玉简,深吸一口气,转身对惊慌的镇民们大喊:所有人!按应急预案,进入地下掩体!情绪引导队维持秩序,防止踩踏!快!
她的声音沉稳有力,奇迹般地让慌乱的人群镇定下来。阿秀带着小亮跑过来:夜鹰姐,陆道长他们——
他们会回来的。夜鹰斩钉截铁,现在,执行命令。
她望向西北方天空,那里,暗红色的漩涡正在扩大,像是天空被撕开的伤口。风中传来低沉的嗡鸣,仿佛大地在呻吟。
风暴,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