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牢之内,太医们彻夜不眠,终是寻到了暂缓毒素扩散的法子,虽未能让黛玉苏醒,却稳住了她的性命,只是毒素霸道,需得静心调养,再慢慢寻解毒良方,天牢阴暗潮湿,绝非养伤之地。
消息传回养心殿,陛下脸色依旧沉凝,想起黛玉往日的聪慧分寸,又念及此案尚有诸多疑点,终是下令:“李德全,即刻安排人手,将林黛玉移往城外静云别院静养,加派禁军严守,不许任何人随意出入,太医院每日派太医前往诊治,务必保住她的性命。”
静云别院是皇家闲置的一处宅院,地处城郊,清幽静谧,远离京城的喧嚣与纷争,院内草木繁盛,水源洁净,最是适合养伤静心,且归皇家管辖,守卫严密,既能护住黛玉安全,也方便太医诊治,更能隔绝外界流言与别有用心之人的窥探,是当下最优的去处。
李德全领旨后,即刻带人前往天牢,小心翼翼地将昏迷中的黛玉抬上软垫马车,禁军一路护送,戒备森严,沿途不许任何人靠近,径直前往静云别院。
忠叔得知消息后,悬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下,脚下不停,连忙赶往别院。
他不敢贸然惊扰,只静静守在院门外,目光一瞬不瞬地锁着那扇朱漆门扉,只求能第一时间知晓黛玉的安危。
紫鹃亦步亦趋地跟在忠叔身后赶来,手里紧紧揣着黛玉素日里用惯的暖炉和薄毯,却只能和忠叔一道立在院门外,半步也不敢逾矩。
她踮着脚朝门内望了又望,喉咙里堵着千言万语,却连一句问询都不敢高声出口,只能死死咬着唇,任凭满心的焦灼随着秋日的寒风,一缕缕往骨头缝里钻。
消息很快传遍京城,各方势力反应各异。
宝玉在府中听闻黛玉遇刺中毒、被移往静云别院静养的消息,当即如遭雷击,脸色惨白如纸,不顾袭人的阻拦,疯了似的要冲出府去,声音带着哭腔嘶吼:“林妹妹中毒了!我要去见她!我要去照顾她!”
袭人死死拉住宝玉的衣袖,急得满头大汗,哭劝道:“宝玉,您冷静些!静云别院有禁军严守,不许任何人随意出入,您就算去了,也见不到姑娘啊!况且陛下有旨,不许任何人打扰姑娘养伤,您若是执意前去,惹得陛下不悦,反倒会给姑娘添麻烦!”
宝玉挣扎着不肯罢休,泪水不住地滑落,眼底满是焦急与自责:“可林妹妹她快不行了!我要是见不到她最后一面,我一辈子都不会安心的!都是我没用,没能保护好她,让她受了这么多委屈,还遭人下毒陷害!”
袭人无奈,只得死死拽住宝玉,又让府中仆役帮忙看住,好言劝慰许久,才勉强将宝玉劝住,只是宝玉整日茶饭不思,整日守在府门口,望着静云别院的方向,眼底满是焦灼,口中不停念叨着黛玉的名字,满心都是担忧。
而忠顺王府内,忠顺王听闻黛玉遇刺中毒、陛下将其移往静云别院静养的消息,神色复杂,指尖轻轻叩着桌案,眼底没有半分快意,反倒多了几分凝重。
幕僚躬身道:“王爷,林黛玉身陷囹圄,又遭人下毒,生死未卜,这对咱们而言,倒是少了一个制衡的对手,为何反倒忧心忡忡?”
“少了一个对手?”
忠顺王冷哼一声,语气沉凝,“本王与她虽有嫌隙,却也只是朝堂制衡,从未想过要置她于死地。
他们这般赶尽杀绝,未免太过嚣张,全然不把陛下放在眼里,今日他们能对林黛玉下此毒手,明日便能对本王出手。”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冷光:“更何况,此案疑点重重,林黛玉构陷本王的罪名本就蹊跷,如今她遭人灭口,更像是有人想杀人销赃,掩盖真相。
陛下震怒彻查,正是查清此事的良机,若是林黛玉死了,死无对证,本王被构陷的污名,怕是永远也洗不清了。”
幕僚恍然大悟:“王爷所言极是,如此说来,林黛玉活着,反倒对咱们有利。
那咱们是否要暗中出手,护住林黛玉的性命,同时追查真凶,洗清王爷的污名?”
“不必明着出手,免得惹祸上身。”
忠顺王缓缓摇头,语气笃定,“派人暗中盯着静云别院和南安太妃、北静王的动静,若是有人再敢暗中加害林黛玉,便悄悄留下些线索,交给陛下派去的查案官员。
另外,再派人查查那毒药的来源,或许能顺着线索,找到刺杀黛玉的真凶,也能洗清本王的嫌疑。”
幕僚连忙应声:“奴才这就去安排。”
而静云别院内,黛玉依旧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如纸,身上的伤口虽已处理妥当,却依旧泛着淡淡的青紫色,太医们每日轮番诊治,不断调整药方,试图化解体内的毒素。
院内禁军严守,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连一只飞鸟都难以靠近,静谧的院墙外,却藏着无数双窥探的眼睛,京中的暗流依旧汹涌,北静王与南安太妃嫌隙加深,各自暗中谋划,忠顺王暗中布局,宝玉日夜牵挂,忠叔全力追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处清幽的别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