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玄鸟承天印,如见太祖皇帝亲临!”
“尔等,还不跪下?!”
慕容昭的声音并不高亢,却如同沉雷滚过雨夜,带着一种源自血脉、承自天命的无形威压,狠狠撞入每一个京畿卫士兵的心神!
火光跳跃,映照着他手中那枚不过指甲盖大小、却暗金流转、玄鸟欲飞的印信。雨水顺着印身滑落,不仅未损其华,反而更添几分神秘古奥。那“承天”二字,在火把的光晕下,仿佛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魔力,直刺灵魂!
为首的军官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凶狠与狐疑瞬间被巨大的惊骇取代!他身后的士兵们更是面面相觑,握着兵刃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腿肚子发软,几乎要当场跪倒!
玄鸟承天印!这玩意儿他们只在入伍时听老卒们当成传说讲过!见印如见太祖!这可是刻在军规铁律最前面、几乎被神化了的信物!不是说早就失传了吗?怎么会……怎么会在这个狼狈不堪、却气势惊人的年轻人手里?!而且他说他是……太子?!
军官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强自镇定,声音却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你……你说是太子殿下就是?这印信……谁知是真是假?!太子殿下此刻应在京郊皇庄静养,怎会出现在这荒郊野岭?!”
他试图找出破绽,但目光一触及那枚玄鸟金印,心底那点质疑就如同冰雪遇阳般迅速消融。那印信散发出的古老尊贵气息,以及眼前这年轻人即便身处逆境也难掩的龙章凤姿,都让他无法轻易否定。
慕容昭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并未因质疑而动怒,反而向前踏出一步。这一步,仿佛踏在了所有京畿卫士兵的心坎上,逼得他们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
“孤为何在此,尔等无权过问。”慕容昭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尔等只需确认,见此印,如见太祖。是跪迎圣物,尊奉储君,还是……以下犯上,形同谋逆?”
“谋逆”二字,如同千斤重锤,狠狠砸在军官和所有士兵的心头!这个罪名,谁也担待不起!
就在这时,土地庙内,姜雨棠搀扶着虚弱却强撑着的阿箬,以及相互扶持着走出的两名影卫(影二虽受伤,但依旧挺直脊梁),也出现在了慕容昭身后。他们的存在,尤其是阿箬颈间若隐若现的苗银项圈和影卫身上明显的浴血奋战痕迹,无声地佐证着他们经历的不寻常。
军官的目光在慕容昭、姜雨棠(虽狼狈,但容颜气质不凡)、受伤的影卫以及明显是南疆打扮的阿箬身上来回扫视,心中天人交战。信,风险巨大,若对方是冒充的,自己便是失察重罪;不信,万一真是太子殿下,那便是万劫不复!
雨水冰冷,打在甲胄上噼啪作响,时间仿佛凝固。
终于,那军官猛地一咬牙,像是下定了决心,率先单膝跪地,抱拳沉声道:“京畿卫左骁营校尉赵闯,参见……参见殿下!末将……末将眼拙,冲撞殿下,罪该万死!”
他这一跪,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他身后的士兵们见状,再无犹豫,哗啦啦跪倒一片,齐声高呼:
“参见殿下!”
声浪在雨夜中传开,带着敬畏与惶恐。
慕容昭心中暗暗松了口气,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微微颔首:“赵校尉请起,诸位将士请起。不知者不罪。”
赵闯这才敢起身,但依旧躬着身子,不敢直视慕容昭,语气恭敬无比:“殿下……您这是……有何吩咐?末将等万死不辞!”
“孤有要事需即刻返京。”慕容昭直接下令,“赵校尉,立刻准备三辆马车,要快!再寻一名可靠的军医,带上金疮药和退烧药材。此处之事,严禁外传,若有半分泄露,军法处置!”
“是!末将遵命!”赵闯毫不犹豫地应下,立刻转身对手下厉声吩咐,“快!没听到殿下命令吗?立刻去办!要最好的马车!把营里最好的孙医官叫来!今日之事,谁敢多嘴半句,老子扒了他的皮!”
士兵们轰然应诺,立刻分头行动起来,效率惊人。
慕容昭这才转身,看向姜雨棠,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姜雨棠一直紧绷的心弦终于稍稍放松,对他露出一个苍白却欣慰的笑容。阿箬也似乎感受到危险解除,精神一松,又昏睡过去。
很快,三辆不起眼却结实快速的马车被赶来,那名姓孙的医官也背着药箱气喘吁吁地跑来。慕容昭让姜雨棠和阿箬上了第一辆马车,由孙医官即刻诊治。受伤的影二上了第二辆马车休息。慕容昭自己则与影一上了第三辆马车。
“赵校尉,”慕容昭临上车前,对恭敬侍立一旁的赵闯道,“你带一队绝对可靠的心腹,亲自护送孤入京。其余人等,撤回驻地,严守口风。”
“末将领命!”赵闯抱拳,立刻点了二十名平日最信得过的老兵,翻身上马,护卫在马车周围。
马车启动,碾过泥泞的道路,向着京城方向疾驰而去。雨势渐小,天色依旧阴沉。
车内,慕容昭靠在车壁上,闭目调息。手中依旧紧握着那枚救了他一命的玄鸟金印,指尖感受着那微凉的触感和古老的纹路。
桑吉阿婆……墨渊……太祖客卿……这枚金印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一段尘封的往事?它此刻出现,是巧合,还是冥冥中的定数?
而京城,那座熟悉的帝王之都,此刻在他心中,已化作龙潭虎穴,危机四伏。但他知道,当他手持玄鸟金印,带着地底神庙的秘密和满身风霜归来之时,便是那潭中之龙,穴中之虎,为之颤抖之日!
马车辚辚,冲破雨幕,驶向那注定无法平静的黎明。权力的游戏,才刚刚进入真正的高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