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心悬在胸前,寒光未散,掌心血纹却骤然一滞。林深瞳孔微缩,那刚刚成型的铁篆图谱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掐断,纹路间浮现出断续的乱码,如同锈蚀的刻痕。
头顶上方,无形的压力降临。
一道由无数细密光丝编织而成的网状结构从地宫穹顶垂落,层层叠叠,将三人围困其中。光丝流转着金属般的光泽,每一道都带着高频震颤,空气被切割得支离破碎。林深抬手欲召铁器,指尖刚动,胸口便传来一阵尖锐刺痛——铁心表面竟凝起一层薄冰,寒气顺着经脉倒灌。
“系统……卡了。”他低声道,声音压得很沉。
叶知秋站在半步之外,左手已捏出符印,可指尖刚划出弧线,那道符力便扭曲成一团无意义的波纹,像被什么力量强行改写了规则。她眉头一拧,腰间铃铛残片轻轻晃动,却没有发出往常的清越之声,仿佛连声音都被这光网吞噬。
陈胖子背靠石壁,手机屏幕早已黑屏,无论怎么按压电源键都没有反应。他咬牙甩了两下,App图标消失不见,定位信号彻底断绝。“不是没电……是被封了。”他喘着粗气,“这玩意儿不光拦灵力,连数据都不让走。”
林深低头盯着铁心,右臂锻纹尚存余温,那是上一刻创法激活时留下的痕迹。他闭眼,不去看眼前混乱的视觉干扰,而是凭借血脉中那一丝残存的感应,去捕捉能量流动的方向。
七秒。
他数着。光网的震颤有规律,每隔七秒,频率会出现一次短暂衰减。
第一次波动过去,无人动作。第二次,叶知秋微微侧身,手指扣住最后一片三清铃碎片。
“第三次。”林深睁眼,声音极轻,“扔它,冲我来。”
叶知秋没问为什么。手腕一抖,残片破空而出,划出一道银弧。就在即将撞上铁心的瞬间,异变陡生——那碎片忽然自行偏转,像是被某种隐秘引力牵引,直冲铁心核心而去。
撞击发生。
无声的爆裂在两人之间炸开。白光如潮水般涌出,空气中浮现出交错的符号:一边是道门符篆的残迹,另一边竟是佛门卍字的虚影。两者纠缠、碰撞,又迅速崩解,化作一圈圈震荡波向四周扩散。
林深闷哼一声,喉头一甜,但他没退,反而将铁心狠狠贴回胸口。掌心血纹剧烈跳动,乱码尚未消退,可他能感觉到,那一丝阴阳图谱的同步信号仍在——虽弱,未断。
他咬破舌尖,鲜血喷洒在铁心表面。血珠滚落,竟在寒冰之上燃起微弱红焰,瞬间稳住了即将溃散的符阵雏形。
光网开始龟裂。
蛛网状的裂痕自冲击点蔓延,那些原本坚不可摧的光丝一根接一根断裂,发出细微的崩响。地宫深处,欲魔的低吼随之响起,血池翻涌加剧,无数燃烧的眼球齐齐转向三人所在的位置。
就在此时,血池边缘泛起金属光泽。
一只机械义眼缓缓升起,镜片残损,内部电路裸露,闪烁着断续的代码红光。它悬浮半空,镜头锁定了林深,激光蓄能的嗡鸣声逐渐拉高。
陈胖子反应最快,一个翻滚扑向林深侧后,背包垫在身前。下一瞬,能量束轰然射出——
但并未击中目标。
那道激光在半途猛然偏转,直射光网最后完好的核心节点!
轰!
整张光网炸成漫天光屑,残余能量如风暴般席卷四周。林深抬手护住面部,感受到一股灼热气流擦过脸颊。待尘埃稍定,他睁眼望去,只见那只机械义眼静静漂浮在血池上方,镜头焦距不断调整,最终锁定的是欲魔本体。
“清虚子?”叶知秋低声吐出两个字,手中冰铁戟残柄紧握。
机械义眼没有回应。它缓缓转动,像是在扫描整个空间,随后,一道微弱的数据流从其内部射出,投映在空中——是一段残缺指令:“终止协议……权限回收……科技主导权……不得移交恶魔体系。”
林深瞳孔一缩。
这不是救援,是夺权。
天使与恶魔的契约本就建立在互相利用之上,而此刻,当欲魔试图以天使科技构建压制场域,清虚子残留的意志终于找到了反扑的契机。
“他们自己打起来了。”陈胖子咧嘴一笑,随即又咳了两声,“妈的,刚才那一下差点把我烤熟。”
林深没笑。他盯着那只义眼,右手仍按在铁心上。虽然光网已破,系统连接仍未完全恢复,掌心血纹依旧断断续续闪着乱码。但他知道,机会来了。
不是逃脱的机会,而是夺回主导权的机会。
他不再试图强行重启系统,而是引导残余的能量,一点点注入铁心深处。那颗嵌入胸口的两仪玄冰铁心开始轻微震颤,像是在回应某种隐秘频率。
叶知秋走到他身旁,声音压得很低:“你还撑得住?”
“死不了。”林深吐出三个字,额角青筋跳动,“只要这东西还听我的。”
话音未落,血池剧烈震动。欲魔的躯体开始收缩重组,所有眼球同时聚焦在那只机械义眼上,触须狂舞,发出愤怒的嘶鸣。而清虚子的义眼也在加速运转,镜片裂痕不断扩大,显然无法长久维持自主行动。
林深抓住这一刻。
他猛然催动血脉之力,铁心爆发出刺目寒光,掌心血纹终于拼凑出一段完整轨迹。系统界面在意识中一闪而过:【外部干扰减弱,基础控铁功能恢复】。
他抬手,指向血池中央。
一道铁钉凭空浮现,悬浮于掌心之上。
这不是攻击,是宣告。
我还能动。
叶知秋见状,不再犹豫,将最后一片三清铃碎片插入腰带缝隙,左手结印,准备随时配合下一波攻势。
陈胖子则蹲在地上,掏出桃木自拍杆的残柄,用袖子狠狠擦了两下,喃喃道:“你们打你们的,我负责别拖后腿。”
地宫陷入短暂的对峙。
三方势力彼此盯视,谁也没有率先出手。空气凝滞,唯有血池仍在低频沸腾,铁心的寒光与机械义眼的红光交相辉映。
突然,陈胖子抬起头,盯着血池某处,声音变了调:“等等……你们看见了吗?”
林深顺着他视线望去。
在欲魔核心下方,那块嵌入血肉的玄冰铁髓,表面竟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
像是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