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把打印好的版权声明反复读了三遍，指尖在“未经授权不得转载”几个字上反复摩挲。房车停在信号塔下，林墨正举着梯子调整卫星天线，金属梯子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像在给这场严肃的讨论做背景。
“这样写会不会太生硬了？”苏晚对着梯子下的林墨喊，声音被风吹得有点散，“粉丝们只是想分享，弄得太严肃好像在防着他们。”
林墨从梯子上下来，手里还攥着扳手，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滑：“不是防着，是保护。”他接过声明纸，手指点在“侵权必究”的条款上，“上次你的星空照片被旅游公司拿去做海报，连署名都没加，你不是难过了好几天？”
版权声明的拟定，源于三个月前的一连串侵权事件。苏晚拍的草原日出被做成了手机壁纸，林墨修房车的视频被剪辑成“搞笑集锦”，甚至有账号直接搬运她们的视频，改个标题就标为“原创”。粉丝们在评论区替她们维权，却被对方反咬“小题大做”。
“可怎么界定‘合理使用’呢？”苏晚皱着眉，指着声明里的模糊地带，“有粉丝用咱们的照片做手书，还寄给咱们当礼物，总不能也算侵权吧？”她翻出手机里的手书照片——画的是她和林墨在星空下修车，旁边写着“谢谢你们让我看到世界的美好”。
林墨沉默了很久，从工具箱里翻出支红笔，在“合理使用”条款下加了行字：“非商业用途的二次创作，需注明出处并私信告知，我们将优先授权。”他想起那个寄手书的粉丝，是个残疾女孩，说“看你们的视频是我每天最开心的事”，突然觉得版权不该是道冰冷的墙，而该是扇带锁的门，对善意敞开，对恶意关闭。
争论最久的是“授权费用”。苏晚觉得“象征性收一块钱就行”，林墨却坚持“商业用途必须按市场价收费”：“不是为了钱，是让他们知道内容的价值。”他给她算过一笔账，她们拍一条视频，从策划到剪辑要花整整三天，光设备损耗就够买半个月的口粮，“免费的东西，别人不会珍惜。”
“那这笔钱用来做什么？”苏晚问。
“存进图书漂流基金。”林墨的眼神很亮，“上次卓玛说想要套《十万个为什么》，正好用这笔钱买。”他把声明里的“授权费用归个人所有”划掉，改成“用于公益图书捐赠”，笔尖划过纸面，留下坚定的痕迹。
声明的最后，苏晚加了段话：“我们拍的每帧画面，修的每个螺丝，都藏着对世界的热爱。愿你尊重这份热爱，就像我们尊重每个追梦的人。”林墨看完，在这段画下面画了个小小的扳手和相机，像枚温暖的印章。
发布声明那天，她们开了场直播，逐条解释条款。屏幕里的弹幕刷得飞快，大部分是支持的声音：“早就该这样了，支持维权！”“手书太太们注意啦，要私信授权哦”“公益捐赠这个设定好暖”。
有个涉嫌侵权的账号也进了直播间，发弹幕挑衅：“不就是几张照片吗？至于这么斤斤计较？”
林墨没看弹幕，只是对着镜头说：“就像你不会允许别人随便拆你的车，我们也不允许别人随便用我们的心血。”他举起苏晚的相机，镜头对着远处的雪山，“这里面的每张照片，都藏着我们走过的路，摔过的跤，和不想辜负的人。”
直播结束后，苏晚收到了很多私信。有道歉并删除侵权内容的，有申请二次创作授权的，还有粉丝发来她们拍的照片被妥善使用的截图——旅游博主在视频里说“这张照片的原作者是‘墨晚在路上’，她们拍的世界比我看到的更动人”。
“你看。”苏晚把截图给林墨看，眼里的光像星星，“其实大家都懂的。”
林墨正在给卫星天线做最后调试，闻言抬头笑了：“就像修车，拧紧螺丝不是为了把零件锁死，是为了让车跑得更稳。”他指了指屏幕上的声明，“这个声明，也是为了让咱们的内容走得更远，不被歪路带偏。”
车重新启动时，苏晚把版权声明设成了视频的固定片头。阳光透过车窗照在声明上，那些冰冷的条款仿佛也有了温度。她知道，这份声明不只是法律文件，是她们对自己的交代，对粉丝的承诺，是告诉世界：所有用心创造的美好，都值得被认真对待，就像她们认真对待每一段旅程，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