毡房的羊毛毡被晨光晒得暖融融的,阿古拉的阿妈正坐在矮桌旁揉茶砖,粗粝的手掌将黑褐色的茶砖掰成小块,茶屑簌簌落在铜盘里,像撒了把碎墨。林墨蹲在旁边看了半晌,终于忍不住伸手:“阿妈,我能试试吗?”
阿妈笑着把茶砖递过来,掌心的老茧蹭过林墨的指尖。林墨学着她的样子用力掰,茶砖却纹丝不动,反倒震得指尖发麻。“得顺着纹路掰哦。”阿妈接过茶砖,指尖在砖面轻轻敲了敲,找到细密的裂纹处一拧,茶砖便“咔”地裂成两半,“就像拆礼物要找蝴蝶结的结扣,茶砖也有自己的脾气呢。”
苏晚正帮着烧火,铜炉里的干牛粪噼啪作响,火光把她的影子投在毡房壁上,忽大忽小。“阿古拉说你们带了城里的奶茶粉?”她转头问,手里的铜壶正冒着热气。
林墨赶紧从背包里掏出两袋速溶奶茶粉,包装袋上印着花哨的图案。阿妈好奇地接过去,对着光看了看,又闻了闻:“这粉粉香香的,冲起来快吧?”
“嗯!开水一泡就行!”林墨说着就要拆包装,被阿妈按住手。“不急,先尝尝我们的老法子。”阿妈往铜壶里丢进掰好的茶砖,又抓了把盐粒,“我们的奶茶,要‘三沸’——第一沸煮茶根,第二沸添奶,第三沸撒盐花。”
铜壶里的水“咕嘟”冒泡时,阿妈舀出一勺浓茶汁,兑进半杯鲜奶,再撒上一小撮盐,推到林墨面前:“先品这个,是茶骨。”林墨抿了一口,苦味带着奶香直冲喉咙,回味却泛着甘醇,和速溶奶茶的甜腻完全不同。
“你们的粉粉怎么弄?”阿妈指着速溶奶茶粉,眼里闪着孩童般的好奇。林墨拆开包装倒进碗里,用温水搅出绵密的泡沫:“这样就好啦,甜的,不用煮。”阿妈尝了一口,眼睛弯成月牙:“像含了块奶糖!”
苏晚突然提议:“要不咱们换配方吧?阿妈教我们煮咸奶茶,我们教您冲甜奶茶。”阿妈拍着手笑:“好哦!我正愁孙女总吵着要甜的呢。”
接下来的一下午,毡房里飘着两种奶茶香。阿妈教她们辨茶砖的新旧——新茶砖带青气,要多煮会儿;陈茶砖温润,煮出的茶汁更稠。林墨学得认真,把步骤记在笔记本上:“茶砖掰成指甲盖大,沸水煮沸后转小火煮十分钟,加鲜奶时要边倒边搅,盐要最后撒才鲜……”
苏晚则教阿妈用温水调开奶茶粉,还加了勺阿妈家的蜂蜜:“这样既有甜味又不腻,您孙女肯定喜欢。”阿妈把方法写在烟盒背面,小心翼翼压在毡房的木箱里,像藏了份宝贝。
傍晚时,阿妈装了满满一袋陈茶砖给她们:“带回去煮,想我们了就煮一碗,就当来毡房坐过啦。”林墨塞给阿妈两大盒速溶奶茶粉:“这个给孙女,不够了我们再寄来!”
回程的路上,铜壶里还温着阿妈煮的奶茶。林墨喝着茶,翻着笔记本上歪歪扭扭的字迹,突然觉得这配方交换比任何直播互动都珍贵——速溶粉碰着老茶砖,甜香混着咸醇,像两个世界的温柔在碗里轻轻撞出了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