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谷的瘴气似乎因魔尊残魂被重新镇压而稀薄了几分,但空气中弥漫的血腥与混乱气息,却昭示着方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恶战。
林逸在苏妙的搀扶下勉强站立,脸色苍白如纸,识海因强行融合断碑和催动其力量而一片混沌,剧痛阵阵袭来。但他眼神却异常清明,甚至带着一丝洞悉本质后的深邃。
墨渊、雷震两位长老带着残余的队伍匆匆赶到祭坛区域,看到现场景象——虚空教修士伏诛,祭坛封印稳固,而林逸气息微弱却渊深,苏妙等人护在其身旁——顿时明白了大半。
“林师侄,你……”墨渊长老目光复杂地看着林逸,既有震惊,也有探究,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方才那瞬间爆发的、足以湮灭金丹的恐怖力量,绝非寻常。
雷震长老则直接得多,他大步上前,拍了拍林逸的肩膀(力道控制得极轻),声若洪钟:“好小子!干得漂亮!要不是你,咱们今天都得交代在这儿!那鬼玩意是你收拾的?”他指的是被封印的魔尊残魂和墟魔。
林逸虚弱地笑了笑,声音沙哑:“侥幸……借助了此地上古残留的封印之力。”他将功劳推给了“上古封印”,这是最合理的解释,也能暂时掩盖断碑的秘密。
墨渊长老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追问,转而肃然道:“此地不宜久留,封印虽暂时稳固,但难保不会有其他变故。立刻清点伤亡,撤离残月谷!”
众人不敢怠慢,迅速行动。此役,天机阁和昊天剑宗各有数名弟子伤亡,损失不小,但比起全军覆没,已是不幸中的万幸。
返程的路上,气氛凝重而微妙。所有人的目光都时不时地落在被苏妙和陈凡小心护持着的林逸身上。敬畏、好奇、感激、猜疑……种种情绪交织。
林逸闭目假寐,实则是在全力调息,并初步梳理脑海中因断碑融合而涌入的海量信息。除了更加完整和强大的空间法则、封印秘术外,他还得到了一些至关重要的碎片化信息:
关于青云界“规则破损”的原因,似乎与上古一场涉及“本源”的争夺大战有关,断碑正是稳定“本源”的关键部件之一。
其他断碑碎片的下落有了更清晰的指向,除了已知的北境妖域,还有无尽海深处和中州某处隐秘的皇族禁地。
“虚空教”崇拜的所谓“虚空之主”,很可能是一位被封印在界外的、觊觎青云界本源的古老存在。
这些信息让他对未来的道路有了更清晰的认知,也感到了更沉重的责任。
苏妙一直守在他身边,默默地输送着温和的灵力帮他稳定伤势。她能感觉到林逸体内那股浩瀚而陌生的力量,以及他眉宇间化不开的疲惫与凝重。她没有多问,只是握着他的手,传递着无声的支持。
经过一番跋涉,队伍终于走出了落霞山脉,与接应的飞舟汇合。
登上飞舟,远离了那片死亡之地,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林逸站在甲板上,回望那逐渐被云雾笼罩的山脉,心中波澜起伏。残月谷之行,他得到了梦寐以求的断碑主碎片,实力和认知都发生了质的飞跃,但也因此暴露了部分底牌,引起了各方势力的关注,并与“虚空教”结下了死仇。
更重要的是,他真正接触到了这个世界最深层的危机——规则破损,魔尊残魂,域外窥伺……这一切都像沉重的枷锁,落在了他的肩上。
“感觉如何?”苏妙走到他身边,轻声问道。
林逸收回目光,看向她,眼中带着一丝疲惫,却也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路还很长,但方向更清楚了。”
他顿了顿,低声道:“回到天枢城,恐怕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天机阁高层的试探,昊天剑宗韩峥的算计,以及其他闻到风声的势力……绝不会轻易放过他。
苏妙点了点头,眼神清冷:“无论如何,我与你一起。”
飞舟划破云层,向着天枢城方向疾驰。
带着残月谷的收获与伤痕,带着断碑的秘密与责任,林逸即将重返那权力与阴谋交织的漩涡中心。
而这一次,他将不再仅仅是一个潜伏的观察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