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锈号”的设计图还摊在研发室的桌面上，胡斐用红笔在环形反应堆的位置画了个圈时，通讯器突然亮起绿光——是林薇的加密信号。
“进入幽灵航道了。”林薇的声音压得很低，背景里能听到陨石摩擦舰体的沙沙声，“这里的磁场比预想的强，通讯可能随时中断。张强他们的铁卫·强袭型已经做好弹射准备，坐标同步给你了。”
胡斐调出星图，幽灵航道像条蜿蜒的黑色丝带，夹在两颗白矮星之间，密集的陨石带是天然的屏障。黑岩星就在航道尽头，被雷克斯的舰队严密封锁，只有走私者开辟的“老鼠洞”能勉强潜入。
“记住，只侦查，别交手。”胡斐盯着屏幕上闪烁的三个红点——那是张强和另外两名铁卫驾驶员的生命信号，“黑岩星的防御系统是老型号，但雷克斯肯定加了改装，遇到能量屏障立刻退。”
“知道了。”林薇轻笑一声，带着点调侃，“你这统帅当得比我还像老妈子。”通讯器里突然传来刺耳的警报声，她的声音瞬间绷紧，“有情况！左舷发现不明信号，速度很快！”
胡斐的心猛地揪紧。幽灵航道很少有活物，除了最不要命的走私船，就是雷克斯的巡逻队。他迅速切换到卫星监控模式，画面里，三艘菱形战舰正从陨石带后方窜出，舰首的炮口对准了林薇的运输舰。
“是‘毒蝎级’巡逻舰！”胡斐认出了那标志性的蝎尾状推进器，“他们的护盾弱，打引擎！”
“张强，弹射！”林薇的吼声混着爆炸声传来。
星图上的三个红点瞬间脱离运输舰，铁卫·强袭型的推进器喷口在黑暗中亮起蓝光。张强操控机甲率先冲出，右臂的聚能炮凝聚起淡紫色光芒——那是星核水晶的能量，比普通光束炮的威力提升了三成。
“轰！”第一艘毒蝎舰的引擎被击中，失控地撞向陨石，爆炸的火光照亮了半边航道。
但另外两艘巡逻舰立刻调整角度，弹幕像张网罩向铁卫机甲。张强驾驶的强袭型突然侧翻，利用一块直径百米的陨石做掩护，左臂的热能刀弹出，精准地劈开飞来的鱼雷。
“这机甲真带劲！”张强的欢呼声从通讯器传来，铁卫·强袭型踩着陨石跳跃，聚能炮连射，第二艘毒蝎舰的护盾应声破裂，“林薇姐，我们按原计划走‘老鼠洞’，你引开剩下的！”
林薇的运输舰突然加速，朝着相反方向冲去，舰尾甩出一串干扰弹，像撒了把星星。“去吧，我在汇合点等你们。”
胡斐看着星图上的红点钻进“老鼠洞”——那是个仅容机甲通过的陨石裂缝，才松了口气，却发现屏幕右下角跳出个异常信号，微弱得像根游丝，藏在铁卫机甲的信号阴影里。
是追踪器？
他刚要提醒张强，通讯突然中断，星图上的信号变成一片雪花。
黑岩星的大气层是浑浊的灰黄色，带着硫化物的臭味。张强驾驶铁卫·强袭型钻出裂缝时，机甲的光学传感器差点被地面的反光晃瞎——黑岩星的地表铺满了暗金色的矿石，像撒了一地碎金。
“这是……奥贝尔石？”另一名驾驶员失声惊呼。
奥贝尔石是制造能量核心的关键材料，纯度超过80%就能直接驱动机甲。而眼前的黑岩星，几乎是座露天的奥贝尔石矿，大型挖掘机正夜以继日地开采，矿石被传送带送进远处的工厂，烟囱里冒出的黑烟遮天蔽日。
“雷克斯在这儿建了个矿场。”张强操控机甲躲进矿堆的阴影里，铁卫的伪装涂层迅速变成暗金色，与矿石融为一体，“但这规模……不止是为了造机甲。”
他们小心翼翼地靠近工厂，发现厂房的结构异常庞大，足有三个标准机甲装配厂那么大。更奇怪的是，外围的防御不是针对机甲的激光炮，而是能干扰神经信号的“静默场”——这种设备通常只用在关押高价值俘虏的监狱。
“里面肯定有猫腻。”张强切换到热成像模式，屏幕上出现密密麻麻的红点，集中在厂房中央的圆顶建筑里，“是活人！至少有上百个！”
铁卫·强袭型悄悄绕到圆顶建筑后方，那里有个通风管道。张强用热能刀切开栅栏，机甲的光学传感器伸了进去——管道另一端是间巨大的实验室，数十个玻璃培养舱整齐排列，里面漂浮着闭着眼的人，神经接驳线像蛛网般连向舱顶的金属架，最终汇入一个闪烁着红光的装置。
“是神经提取仪！”驾驶员的声音发颤，“雷克斯在……在抽取他们的神经信号！”
张强的拳头攥紧了。铁卫·强袭型的传感器捕捉到培养舱上的标签，上面写着“实验体73号，神经同步率68%”“实验体109号，神经同步率72%”……最高的一个，标注着“目标：85%”。
“他不是在造机甲，是在造……引导核心。”张强突然想起胡斐说过的“劣质泰坦靠神经引导”，“这些人是他的‘生物芯片’！”
就在这时，实验室的门被推开，一个穿着白色实验服的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数据板，嘴里哼着古怪的调子。张强的传感器放大画面，看清了那人的脸——是艾伦！
他怎么会在这儿？
艾伦走到最高的培养舱前，用钢笔敲了敲玻璃：“73号，今天表现不错啊。再提升1%，就能赶上‘那个老家伙’了。”他调出全息投影，上面是个复杂的机甲设计图，胸口的核心位置标注着“神经引导槽：适配85%同步率”。
“泰坦原型机……”张强的呼吸停滞了。这台机甲的线条比他们击毁的假货流畅十倍，核心是三层结构，外层覆盖着奥贝尔石装甲，标注的能量输出是铁卫·强袭型的五倍。
艾伦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杰作，对着培养舱喃喃自语：“等你和‘大家伙’配合，整个边缘星环都是雷克斯大人的。到时候，谁还记得锈铁空间站那些破烂？”他转身离开时，不小心碰掉了桌上的文件，一张星舰设计图飘落在地，上面的舰体标着“冥河级”，主炮参数旁写着“适配奥贝尔石核心”。
张强迅速拍下设计图，正准备撤退，突然听到实验室传来警报声。通风管道外，艾伦的声音带着暴怒：“有人闯进来了！启动防御系统，别让他们活着出去！”
圆顶建筑的地面突然裂开，数十根金属柱升起，形成能量网。铁卫·强袭型的传感器发出刺耳的警报——静默场的强度提升了三倍，机甲的神经同步率开始暴跌。
“撤！”张强操控机甲撞破通风管道，聚能炮炸开墙壁，“往矿场跑，那里的奥贝尔石能干扰静默场！”
铁卫·强袭型在矿堆间狂奔，身后传来爆炸声。张强回头时，看到一台黑色机甲从厂房里冲出，速度快得像道影子，右臂的镰刀状武器劈碎了刚才那名驾驶员的铁卫机甲，残骸在奥贝尔石矿上燃起熊熊大火。
“是真的泰坦原型机！”张强的声音带着恐惧，铁卫·强袭型的同步率已经跌到50%，“它的速度……比我们快一倍！”
黑色机甲追上了他，镰刀横扫而来。张强猛地启动推进器，机甲贴着地面滑行，躲过攻击的瞬间，聚能炮对准了它的腿关节——那里是传感器显示的弱点。
“轰！”泰坦原型机踉跄了一下，却没倒下，装甲上只留下一道浅痕。它转过身，光学传感器亮起红光，锁定了张强的铁卫。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远处传来运输舰的引擎声。林薇的声音穿透静默场：“张强，跳上来！”
张强操控机甲纵身跃起，抓住运输舰的起落架。泰坦原型机的光束炮击中了运输舰的尾翼，飞船失控地冲向幽灵航道。
“通讯恢复了！”林薇的声音带着喘息，“我们拿到了泰坦的设计图，还有……”她顿了顿，声音发颤，“那些培养舱里的人，标签上有编号，和三年前失踪的矿工名单对上了。”
胡斐在研发室里接住了传输来的设计图。泰坦原型机的核心参数、冥河级战舰的主炮设计、奥贝尔石矿的分布……最让他心惊的是最后一张图——圆顶建筑的地下层，标注着“泰坦prime（主原型机）：预计完成时间，星耀节后7天”。
真正的泰坦机甲，果然在黑岩星。
“你们暴露了。”胡斐的声音凝重，“雷克斯知道我们盯上黑岩星了，肯定会加快进度。”
“还有个坏消息。”林薇调出一张照片，是艾伦碰掉的文件，“冥河级战舰的动力系统，用的是奥贝尔石和暗物质的混合核心，我们的星核水晶能量弹……可能对它无效。”
胡斐看着照片上的核心结构图，突然想起老霍克说的“雷克斯喜欢走捷径”。混合核心虽然输出高，但稳定性极差，暗物质的排斥力会让奥贝尔石在高温下崩裂——这是个致命的破绽。
“回来再说。”胡斐的手指在桌面上敲击，“把路线发给我，我让老王头准备好维修设备。另外，别让老霍克看到这些设计图。”
运输舰消失在幽灵航道的尽头时，黑岩星的圆顶建筑里，艾伦正对着通讯器点头哈腰：“是的，雷克斯大人，他们只看到了次要实验室……主原型机的核心已经完成70%，神经同步率最高的73号，今天达到了83%。”
通讯器那头传来雷克斯低沉的笑声：“很好。让73号再‘努力’一下，等他达到85%，就可以给锈铁空间站送份‘大礼’了。”
挂掉通讯，艾伦走到最高的培养舱前，看着里面的人。那人的脸在营养液里模糊不清，但手腕上，戴着个和老霍克同款的金属手环，上面的螺旋纹路正微弱地发光。
“老东西，没想到吧？”艾伦冷笑一声，“你女儿和那个胡斐，很快就要尝到绝望的滋味了。”
锈铁空间站的研发室里，胡斐将泰坦原型机的设计图与“铁锈号”的草图并排铺开。他在冥河级战舰的混合核心旁画了个叉，又在铁卫·强袭型的聚能炮上标了个新参数——“星核水晶纯度提升至92%，加入反物质涂层”。
“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胡斐对走进来的小雅说，“星耀节后7天，雷克斯的主原型机就要完工了。”
小雅看着设计图，突然指着泰坦原型机的关节处：“这里！它的液压管用的是普通合金，承受不住85%以上的同步率，只要用高频震荡弹击中这里……”
胡斐抬头看她，眼神亮了。小雅的父亲是能量学权威，她对机械结构的敏感度，甚至超过了工程师。
“我们需要更快的机甲。”胡斐在铁卫·强袭型的图纸上添了对辅助推进器，“叫‘铁卫·闪电型’，速度提升70%，专门针对关节攻击。”
小雅点头，拿起笔在旁边写下“震荡弹参数：星核水晶粉末混合奥贝尔石碎屑”。
窗外，铁卫机甲编队的训练还在继续，激光束在星空中划出金色的轨迹。胡斐知道，黑岩星的遭遇不是结束，而是真正较量的开始。雷克斯的泰坦原型机即将现世，冥河级战舰也在等着试航，但他们的铁卫在进化，“铁锈号”的图纸在完善，林薇带回的情报，更是让他们找到了敌人的破绽。
“星耀节还有多少天？”胡斐问。
“7天。”小雅的声音坚定，“足够我们造出闪电型了。”
胡斐看着她笔下的震荡弹参数，突然笑了。雷克斯以为用劣质机甲和半成品战舰就能迷惑他们，却不知道，他的每一步试探，都在帮他们变得更强。
黑岩星的秘密已经揭开一角，但真正的底牌，还藏在更深的地下。而他们要做的，就是在星耀节到来前，磨亮自己的剑，等着那个真正的泰坦，露出它的獠牙。
研发室的灯光亮到了后半夜，胡斐在“铁锈号”的环形反应堆旁，又加了一行字：“反物质涂层，应对混合核心专用。”
星耀节的倒计时，已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