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钟冥这话还是管用了,安辉总算是冷静了下来。
他闭了闭眼睛,长叹了一口气。
随后拉着一旁的女人,去看女儿最后一眼。
孙照红原本还想追过去说什么。
陈哥眼疾手快,连哄带骗地把人带到一边,总算是把两波人给分开了。
一直到安冉冉被推进火化炉前,钟冥和陈哥都没让三个人再待在一块。
回去的路上,孙照红依旧没跟安辉他们一起,抱着骨灰盒独自上了钟冥的灵车。
一行人回到临湖村后,直接去了墓地。
几人下车时,墓地那边已经有几个人等那里了。
虽说不办葬礼,但到底是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没了,亲戚也好街坊也罢,能来得基本上还是都来了。
孙照红下车后四下打量了一下,当时就变了脸色。
她沉下脸来,将本家人都招呼到了一起。
他们一起走到无人处,也不知嘀咕了什么。
最后安家的一位长辈出面,把安辉和黄茹也拉了过去。
起初安辉并不愿意。
他现在不想跟自己这位母亲多待一会儿。
“有什么你们商量着办吧,我把我闺女送完后,我跟黄茹我们就走了。”
那位长辈叹了口气,走近了两步后,小声地也不知说了什么。
只是,随着老人的讲话,安辉和黄茹的脸色是越来越差。
最后两人还是跟着走去了人群那边。
这些人商量了好一会儿,只是距离到底远了些,钟冥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
随后,安辉过来和钟冥商量。
“钟老板,什么时间能下葬?”
钟冥以为对方这是着急了:
“陈哥回去送灵车、拉纸扎,等他回来咱们就差不多该开始了。”
“也就十来分钟吧,东西我们都是提前装好的,我们店离咱们这里也不远。”
安辉也不兜圈子:
“再多等一会儿吧,我们人没齐。”
“一会儿我们得回村里面一趟,把人带齐了咱们再弄后面的仪式。”
钟冥看了眼时间:
“也行,我这边都不着急。”
家里的人没来齐嘛,等会就等会。
都是来送最后一程的,这没什么不好商量的。
安辉转过头去,又跟打墓的人说了下这个情况。
这些人更无所谓。
“行,安兄弟你们踏实的啊,咱们几个都不急。”
跟钟冥这边碰好后,安辉回到了家里人身边。
这些人齐刷刷地全都回了村里,一个个地脸上还都挂着怒容。
钟冥看着他们的背影,觉得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
‘这架势,是去找人啊,还是去拼命啊。’
趁着等待的这个空档,钟冥和打墓的人聊了起来。
这几位都是本村人,他们对安家这档子事也是略有耳闻。
“你们刚才看着没?安冉冉她妈回来了,好些年没见了吧。”
“可不是好些年了嘛,那时候安冉冉才这么高吧。”
老三往自己肚子位置比划了一下:
“我记得孩子就这大点的时候,这两人办的离婚嘛。”
“哎……也是个可怜人,当初离婚闹成那样,可让她那婆婆欺负惨了。”
“可不是嘛,原本她想把孩子带走,结果孙婶子说什么也不让,还说想要孩子就别离婚。”
“这事儿我也知道,我家媳妇当初还帮着黄茹说话了呢。”
“说哪有孩子不跟妈的,更何况这孙老太太那脾气还有那嘴,孩子放她手里也好不到哪去。”
“结果我媳妇不过说了两句,就让孙老太太给追着骂了两条街。”
“嚯……咱们嫂子那战斗力我可知道,孙老太太能撵着咱嫂子跑两条街,那这老太太挺刁啊。”
这人本是调笑,没想到老三却撇着嘴接了话: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这孙照红不过就是岁数大了,听我奶说,人家年轻的时候更刁。”
“当年她当妇女主任的时候,人家别的村儿超生了罚个款再教育教育也就差不多了。”
“可咱们村,这孙照红可是带着人上门,把人家绑着往医院送。”
“听我奶说,好像咱们村当初还有个婶子因为月份太大,最后也不知道是路上折腾的,还是确实吓着了。反正人是死在了医院里,那家人在村委那闹了一个月。”
“最后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的这个事儿,反正等再换届的时候,这个妇女主任的位置就换了人。”
几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正聊着呢,陈哥拉着东西已经回来了。
打开车门从车上跳了下来,陈哥四下看了一眼,随后走到钟冥身边:
“哎?这主家人呢,都上哪去了?”
钟冥把安辉告诉他的说词说了出来:
“说是人没齐,回村里找人去了。”
“对了,你咋去这么长时间,我还想着有个十来分钟就回来了呢。”
陈哥一听钟冥问起,回身往北指了指:
“嗨,可别说了。”
“我原本是想从那边走村边上的小路过来,谁想车子开到一半,我远远地就看着一帮人在那拉拉扯扯地。”
“我怕耽误时间,就调了个头绕回大路上了。这不是嘛,一来一回的反而浪费时间了。”
老三一听来了兴趣:
“打起来了?看着是谁了吗?”
陈哥摆了摆手:
“太远了,我也没看清。”
“没敢往前开了,怕前面不好调头。”
“不过我看着人可是够多的,得因为什么事能大白天打成这样啊?”
老三几人都不知道咋回事。
但是很快的,答案就在他们面前揭晓了。
原本安辉离开前,说是一会儿就会回来。
结果几人在墓地里愣是等了一个小时,这帮人都没有个影子。
老三咬了口陈哥给的苹果,抬头看了眼太阳:
“得,这一下子干一个钟点出去了。”
“我们村这才多大点啊,串着小道跑一圈都该回来了啊。”
“要不我回去看看?”
“得了吧三哥,咱们就踏实等着吧。”
“那家子破事那么多,还指不定怎么回事呢。别回头咱们过去找人,再惹一身骚就麻烦了。”
几人这正说着呢,就看着那边呼呼啦啦地来了一帮人。
“说曹操曹操到,这不是都回来了嘛。”
“哎?不对啊,怎么还绑着一个啊?”
“那后面边跑边嚎的两个人是谁啊?怎么哭得跟死了亲娘一样?”
随着人群的走近,大伙终于看清了。
被绑着的那个钟冥也认识,正是那天摩托出事时的另一个人——胡中起。
与安冉冉的重伤不同,他看起来竟然连个皮外伤都没有。
安辉和另一个安家亲戚架着胡中起走到安冉冉的墓碑前。
随后像扔死猪一样将人扔到了地上。
那哭得跟死了娘一样的一男一女,则是胡中起的父母。
胡母见儿子被扔到地上,一下扑了过去,拦到了自己儿子的身前:
“我求求你们了,我儿子已经知道错了,他还是个孩子啊,你们不能……不能让他娶个死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