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寂的陨坑底部,空气仿佛凝固。瘴气在周围缓缓流动,却无法靠近中心那两股激烈碰撞的无形气场。宇智波苍月站在坑洞边缘,浑身浴血,左眼紧闭,纱布被鲜血浸透,右眼的写轮眼却死死地盯着坑底那个转过身来的少年。宇智波佐助单膝跪地,剧烈地喘息着,那双新生的、妖异而瑰丽的万花筒写轮眼中,翻腾着几乎要溢出来的痛苦、憎恨和一种濒临崩溃的疯狂。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被拉长。
苍月的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几乎无法呼吸。弟弟……这就是他多年来追寻的弟弟?那双眼睛……就是万花筒吗?这滔天的恨意,究竟是对谁?是对宇智波鼬?还是……对整个世界?
他看到佐助脸上未干的泪痕和溅上的血点,看到他那微微颤抖却紧握成拳的手,看到倒在他不远处、生死不明的几具身影——那是……水月?重吾?还有……一个红发少女(香磷?不,不对,气息不同)?是佐助的同伴吗?他们怎么了?是佐助失控下的手?还是……
无数疑问和揪心的痛楚涌上苍月心头,让他喉咙发紧,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开口。他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历经生死,终于见到了弟弟,面对的却是这样一个局面。
佐助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子,刮过苍月狼狈的身影,在那只流血紧闭的左眼上停留了一瞬,眼中闪过一丝极快、几乎无法捕捉的复杂情绪,但随即被更深的冷漠和暴戾所覆盖。
“你是谁?”佐助的声音沙哑而冰冷,带着拒人千里的寒意,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因巨大情绪波动而产生的颤抖。他似乎并没有立刻认出苍月,或者说,此刻被仇恨充斥的大脑,拒绝去辨认任何可能扰乱他复仇意志的存在。
这句话像一根针,刺破了苍月心中最后的侥幸。弟弟……不记得他了?还是……不想认?
“佐助……”苍月的声音干涩,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伤痛,“是我……苍月。”
“苍月?”佐助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万花筒的图案似乎旋转加速了几分。尘封的记忆碎片被这个名字强行撬开,那个模糊的、早已被仇恨掩埋的兄长形象……似乎与眼前这个伤痕累累、气息阴冷的人重合了一瞬。但随即,更强烈的排斥感涌上心头。
“那个……早就该死的……废物兄长?”佐助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近乎残忍的弧度,话语如同淬毒的利箭,“你还活着?真是……碍眼。”
废物……碍眼……
这两个词如同重锤,狠狠砸在苍月的心口。他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原来在弟弟心中,自己竟是这样的存在吗?多年的追寻和坚持,在这一刻显得如此可笑。
但他强忍着钻心的疼痛,没有退缩。写轮眼依旧紧紧盯着佐助,试图从那片仇恨的海洋中,找到一丝熟悉的痕迹。
“佐助,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苍月目光扫过倒地的水月等人,“是你做的吗?”
“与你无关!”佐助猛地站起身,周身雷光乍现,散发出危险的气息,“我的道路,不需要任何人来指手画脚!尤其是你这种……连复仇都不敢的懦夫!”
复仇?苍月瞬间抓住了关键词。果然,佐助的恨意, primarily 指向了鼬。但他口中的“懦夫”……是指自己当年“逃离”木叶的行为吗?
“复仇……不是一切。”苍月艰难地开口,试图靠近一步,“鼬他……或许有……”
“闭嘴!”佐助厉声打断,万花筒写轮眼凶光大盛,“你不配提他的名字!你根本不了解他对我做了什么!不了解这份仇恨的重量!”
轰!
一股强大的、带着精神冲击的瞳力伴随着佐助的怒火席卷而来!并非主动攻击,只是情绪失控下的自然散发!
苍月闷哼一声,本就濒临崩溃的精神世界受到冲击,污染度剧烈波动,脑海中的低语瞬间放大!他踉跄后退,右眼写轮眼疯狂闪烁,勉强稳住心神。
好强的瞳力!这就是万花筒的力量吗?
看到苍月不堪一击的样子,佐助眼中的厌恶似乎更浓了。“看来你不仅是个懦夫,还是个废物。滚吧,趁我还没改变主意,杀了你。”
杀意,毫不掩饰。
苍月的心沉到了谷底。弟弟已经彻底被仇恨吞噬,无法沟通了吗?
不!不能放弃!他来到这里,不是为了得到一个“滚”字!
就在这僵持不下、气氛剑拔弩张之际——
“佐助!冷静点!”
一个焦急的女声从坑洞另一侧的岩石后传来!是香磷!她终于找到了这里,此刻正担忧地看着佐助,又警惕地瞥了苍月一眼。
“香磷?”佐助看到香磷,狂暴的气息微微一滞,但依旧冰冷,“你怎么在这里?这个人是你带来的?”
“我……”香磷一时语塞,她看出佐助状态极差,不敢轻易刺激他。
而香磷的出现,似乎稍稍分散了佐助的注意力。也就在这一瞬间,苍月怀中的阴玉,似乎感应到了佐助那双新生万花筒中蕴含的、极其精纯却充满负面情绪的阴遁之力,突然传来一阵奇异的、更加清晰的共鸣感!
一股比之前更加庞大的记忆信息流,夹杂着某种古老的、属于宇智波万花筒写轮眼的传承印记,顺着这股共鸣,试图涌入苍月的意识!同时,阴玉散发出的平和能量,似乎也对佐助那躁动不安的瞳力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安抚作用?
佐助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万花筒写轮眼不由自主地看向了苍月怀中散发微光的位置,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那东西……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和……悸动?
时机稍纵即逝!
苍月强忍着阴玉信息流的冲击和身体的剧痛,用尽最后的力气,对着佐助喊道:“佐助!仇恨会蒙蔽你的双眼!宇智波的力量,不只是为了毁灭!看看你身边倒下的同伴!这就是你追求的力量带来的结果吗?!”
他的话,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佐助狂暴的心绪中激起了一丝涟漪。佐助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水月和重吾,眼中那疯狂的恨意出现了一瞬间的动摇。同伴……为了获得复仇的力量,他是不是……付出了太大的代价?
但这一丝的动摇,很快被更深的偏执所取代。“只要能获得力量……只要能杀死那个男人……牺牲一切都是值得的!”他低吼道,像是在说服自己。
然而,苍月的话和阴玉的异动,毕竟在他心中埋下了一颗微小的种子。而香磷的出现,也让他无法完全无视周围的一切。
就在这时——
“呵呵呵……真是感人的兄弟重逢啊。”
一个阴柔的声音突兀地在空中响起。药师兜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坑洞边缘的一块巨石上,推了推眼镜,脸上带着戏谑的笑容。
“不过,叙旧时间结束了。佐助君,看来你的新眼睛还需要一点‘适应期’呢。至于苍月君……”兜的目光落在苍月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你的身体和那双眼睛,我就收下了。”
危机,从未解除!兜的现身,让本就复杂的局面,瞬间变得更加凶险!
苍月、佐助、香磷,以及潜伏的兜……四方势力在这绝望的废墟中,再次形成了微妙而致命的平衡(或者说,死局)。
兄弟的对峙,因外敌的介入,被迫中断。但命运的丝线,已然更加紧密地纠缠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