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珩指尖捻着半片焦黑的衣料，那上面残留的阴冷气息像附骨之疽，即便经混沌灵力反复冲刷，仍隐隐透着令人心悸的恶意。
这是第三具精血干涸的弟子遗体了。
灵堂设在学院西侧的静思院，寒气顺着青石地砖往上渗，连殿内燃烧的镇魂香都似被冻得蜷缩，烟气凝滞如丝。
夜珩垂眸看着遗体脖颈处细密的齿痕。
不是妖兽撕咬，更像某种无形之物穿透皮肉，将内里精血抽噬殆尽，伤口边缘泛着暗紫色的诡异纹路，与幻灵秘境中那些被厄土侵蚀的岩石纹路如出一辙。
“还是没查到线索？”
纳兰昼玉的声音从身侧传来，带着惯有的清冷，却在靠近时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暖意。
他指尖微动，一道淡金色的时空屏障笼罩住灵堂，隔绝了外界的窥探，也将那股阴冷气息彻底禁锢在方寸之间。
夜珩抬眼，正对上他深不见底的墨眸。
晨光透过窗棂斜斜照进来，在他纤长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胸口那枚羽凰盏胎记若隐若现，像一团安静燃烧的暖火。
“幽冥混沌瞳看过三次了，”
夜珩指尖摩挲着瞳仁边缘，那里还残留着催动异能后的酸胀。
“气息被刻意抹去过，只在骨髓深处留下了一丝极淡的蚀痕和秘境里的厄土，是同一种东西。”
纳兰昼玉颔首，指尖划过遗体手腕上的暗紫纹路，时空之力流转间，几幅破碎的画面在空气中一闪而逝：弟子独自走向后山，影子在月光下扭曲成藤蔓状，随后整个人便像被抽空了魂魄般倒下。
“时空波动不会说谎，”
他语气冷冽，“这东西已经能脱离秘境束缚，附在影子里移动了。”
正说着，殿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沈瑶带着玄阳匆匆赶来，玄龟虚影在她身后沉浮，龟甲上的符文闪烁着警示的红光。
“夜珩，纳兰峰主。”
她气息微喘，脸上带着难掩的凝重，“又有两名器峰弟子失踪了，最后出现的地方，也是后山方向。”
夜珩与纳兰昼玉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断。
“去主峰。”
夜珩起身时，混沌灵力下意识地萦绕在纳兰昼玉周身，那是一种近乎本能的护持。
经历过秘境的生死与前日的风波，他早已习惯将这个人护在自己能触及的范围里。
主峰设在宗主殿，殿内灵气氤氲，却弥漫着无形的张力。
当夜珩将灵堂中的发现与秘境厄土异变的情况说出时，殿内瞬间陷入寂静，随即响起律法峰主周岳的质疑声。
“夜珩！”
周岳身着玄色律法袍，面容严肃，手指敲击着身前的案几。
“厄土侵蚀千年未变，你仅凭几丝气息与模糊纹路，便断定其能突破封印、寄生修士？未免太过武断了些。”
他目光扫过夜珩，带着几分审视，“莫不是秘境试炼中遭了幻象反噬，才有此误判？”
夜珩尚未开口，纳兰昼玉已上前一步，墨眸冷冷看向周岳。“周师兄是觉得，三名弟子枉死、两名失踪，都是幻象？”
他指尖轻弹，一道时空光幕在殿中展开，上面正是后山的时空轨迹，无数暗紫色的藤蔓状气息在地面游走，最终汇入镇魔塔方向。
“这是半个时辰前的后山时空碎片，你所谓的‘幻象’，正在吞噬学院弟子的精血修炼。”
光幕上的气息阴冷刺骨，即便是峰主级别的修士，也忍不住皱眉。
宗主抚着胡须，面色凝重：“昼玉的时空异能从不出错，夜珩的混沌灵根本就对邪祟敏感，此事绝非空穴来风。”
他沉吟片刻，目光扫过殿内众峰主，“封锁消息，严禁外传引起恐慌。夜珩、昼玉，你们二人，暗中彻查此事，所需资源，各峰无条件配合。”
走出宗主殿时，苏媚儿追了上来，将一个锦盒塞给夜珩：“这里面是百炼金丝甲，能防神魂冲击，你和小昼玉探案时用得上。”
她眼神担忧，“镇魔塔是上古封印失败的地方，里面邪气重，万事小心。”
凌玥也挤了过来，别扭地递过一瓶丹药：“这是清心丹，能稳固神魂，免得被那什么厄土钻了空子。”
说完，又补充了一句，“可不是特意给你的，是怕你拖纳兰峰主后腿。”
夜珩接过锦盒与丹药，心头暖意涌动。青竹、赵乾和墨轩早已在殿外等候，青竹怀里的赤焰不安地甩着尾巴，九尾狐的灵觉让它对厄土气息格外敏感。
“公子，我们都准备好了！”
青竹挥了挥手中的丹炉，“星曦丹阁的丹药都备足了，疗伤的、净化的，应有尽有！”
墨轩拍了拍背上的炼器锤：“我连夜赶制了几件破邪法器，对付那些阴邪玩意儿正好。”
赵乾则拔出长剑，剑身上灵光流转：“剑修的净化剑意，应该能帮上忙。”
纳兰昼玉看着众人，指尖微动，几道时空印记落在众人身上：“这印记能在危急时刻将你们传送出来，镇魔塔内情况未知，不可逞强。”
他转向夜珩，语气柔和了几分，“我们先去后山探查。”
后山草木枯黄，灵气稀薄得几乎感受不到。
夜珩催动幽冥混沌瞳，瞳仁中赤金色纹路流转，原本肉眼不可见的暗紫气息无所遁形。
它们像蛛网般遍布地面，顺着修士留下的灵力轨迹蔓延，最终汇聚向镇魔塔遗址。
“这些气息能附在灵力和影子里，”夜珩指着地面上一道扭曲的痕迹。
“被附身的修士初期不会有任何异常，甚至能正常修炼、与人交流。”
他想起灵堂中那些弟子的面容，心中泛起一丝冷意，“但修炼时，厄土会悄悄吞噬他们的精血与神魂，直到彻底占据躯体。”
纳兰昼玉抬手按在虚空，时空之力层层展开，将周围的气息冻结。
“回溯一下最后失踪弟子的轨迹。”
他话音刚落，一道淡金色的光幕浮现，画面中，器峰弟子王炎独自走向镇魔塔，影子在地面上逐渐拉长、扭曲，最终化作藤蔓状的触手，缠绕上他的四肢，将他拖入塔中。
“群体意识。”
夜珩瞬间明白了，“所有被附身的修士，都受同一个核心意志操控，他们的行动轨迹，都是在为核心提供养分。”
镇魔塔早已坍塌大半，断壁残垣上布满了暗紫色的蚀痕，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与阴冷气息。
团子从纳兰昼玉的袖中钻出来，雪白的毛球炸成了刺球，声音带着嫌弃：“好难闻的味道！这东西比混沌深渊里的瘴气还恶心！”
玱冥也从夜珩的空间里跳出来，赤红色的瞳孔中归墟纹路流转，小小的身子挡在夜珩身前：“主人，里面有个很强大的意识体，正在吸收能量成型。”
夜珩点头，混沌灵力在周身凝聚成护盾：“进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