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阳光带着刚解冻的温柔,透过练习室的窗户,在地板上织出金色的网。炽焰全员正在为即将到来的巡回演唱会排练,林溪穿着轻便的练功服,跟着节奏跳跃、旋转,额角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泛红的脸颊上,像朵沾着晨露的花。
“休息十分钟!”章文豪拿着保温杯走进来,眼神在林溪身上停顿了两秒,难得放柔了语气,“溪溪过来喝点水,夏琳娜说你今天的妆发很适合新造型,等下拍组花絮照。”
“好!”林溪笑着跑向休息区,拿起自己的水杯拧开,刚要喝,就被林子轩一把抢了过去。
“我先尝尝,看李阿姨给你泡的蜂蜜水甜不甜。”他仰头喝了一大口,咂咂嘴,“嗯,甜度刚好,给你。”
林溪夺回水杯,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哥你怎么总抢我东西喝。”
“谁让你是我妹呢。”林子轩挑眉,转身和江野讨论起刚才的舞蹈动作。
苏沐递过来一条干净毛巾:“擦擦汗,别着凉了。”宋纪泽坐在旁边的钢琴前,指尖流淌出一段轻快的旋律,笑着说:“溪溪刚才那个转体特别漂亮,我记下了,等下编进间奏里。”
夏皓辰举着相机跑来跑去,嘴里念叨着:“这个角度好!溪溪看这边!”
顾衍站在镜子前,整理着微乱的领带,目光却始终落在林溪身上。自从恋情曝光后,他对她的保护又多了几分小心翼翼,排练时总会下意识地站在她身侧,休息时也会确保她的水杯、毛巾都在视线范围内。
这时,一个穿着工作人员制服的年轻女孩推着补给车走进来,低着头,声音细弱蚊蝇:“各位老师,需要补充饮用水吗?”她的目光飞快地扫过休息区,最终停在林溪放在桌上的水杯上。
“给我来一瓶。”夏皓辰举了举手,眼睛还盯着相机屏幕。女孩快步走过去,放下一瓶矿泉水,趁众人注意力分散的瞬间,手指飞快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玻璃瓶,拧开,将里面透明的液体悄无声息地倒进了林溪的水杯里,动作快得像一阵风。
做完这一切,她迅速收起瓶子,推着车匆匆离开,出门时撞到了门框,却没回头,脚步慌乱得像在逃离什么。
这个小插曲没人在意。林溪擦完汗,拿起水杯喝了一大口。水的味道似乎和刚才有点不一样,带着点微涩的辛辣,但她以为是蜂蜜水放久了,没多想,随手把杯子放在一边,继续和宋纪泽讨论旋律细节。
顾衍走过来,自然地接过她的水杯,发现水量下去了大半,低声问:“还要吗?我去给你再倒点。”
“不用啦,等下排练完再喝。”林溪仰头对他笑,眼里的光比窗外的阳光还亮。
顾衍看着她毫无防备的笑脸,心里突然掠过一丝莫名的不安。他拿起水杯闻了闻,隐约嗅到一股极淡的、不属于蜂蜜水的气味,正想开口问,排练室的音乐突然再次响起。
“来了来了!”林子轩拉着林溪往场中央跑,“最后合练一遍副歌部分!”
林溪只好暂时放下疑惑,跟着音乐起舞。起初一切正常,可跳到第二段副歌时,她突然觉得头晕目眩,喉咙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呼吸变得困难起来,脚下的节奏也乱了。
“溪溪?”顾衍第一时间发现不对,快步冲过去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
林溪靠在他怀里,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惨白,嘴唇发紫,呼吸急促得像破旧的风箱,她抓着顾衍的衣袖,艰难地吐出几个字:“哥……我……难受……”
“怎么了这是?”江野、苏沐等人立刻围过来,看到林溪痛苦的样子,都慌了神。
“她刚才喝了水……”顾衍猛地看向桌上的水杯,拿起一闻,那股淡淡的辛辣味更清晰了——是酒精!而且是浓度很高的工业酒精!
“谁动了她的杯子?!”顾衍的声音瞬间冷得像冰,眼神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最终定格在门口那个推补给车的女孩消失的方向,“刚才那个工作人员呢?!”
章文豪也意识到不对劲,立刻掏出手机:“我马上调监控!快打120!”
林溪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身体控制不住地发抖,冷汗浸透了练功服。顾衍把她打横抱起,指尖触到她冰凉的皮肤,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溪溪别怕,救护车马上就来,撑住……”他的声音在发抖,一向沉稳的语调里第一次染上了恐惧。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刺破了练习室的慌乱。医护人员抬着担架冲进来,快速检查后脸色凝重:“是急性酒精中毒,情况危急,必须立刻送医院洗胃!”
顾衍小心翼翼地把林溪放到担架上,指尖被她无意识攥紧,指甲几乎嵌进肉里。“我跟你们去。”他沉声说,眼神从未离开林溪的脸。
“我们也去!”江野、苏沐等人异口同声。
“章哥留下处理后续,联系警方,查那个女孩的身份!”顾衍一边跟着担架往外跑,一边对章文豪下令,语气不容置疑。
救护车呼啸着驶出公司大门,顾衍紧紧握着林溪的手,看着她紧闭的双眼和痛苦蹙起的眉头,心脏像是被反复碾压。医护人员正在给她吸氧、建立静脉通路,监护仪上的曲线忽高忽低,每一次波动都像重锤敲在他心上。
“她怎么样?”他哑声问。
“酒精已经开始影响中枢神经,导致呼吸抑制,必须尽快洗胃。”护士语速飞快,“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顾衍的指尖冰凉,他俯下身,在林溪耳边轻声说:“溪溪,看着我,别睡,好不好?我们说好要一起去看北海道的樱花,你忘了吗?你说要在演唱会上唱我写的那首歌,还没兑现呢……”
林溪的睫毛轻轻颤了颤,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攥着他的手紧了紧。
就在这时,救护车突然减速,最后停了下来。司机探头出去看了一眼,骂了句脏话:“前面出车祸了,堵死了!这得等多久啊!”
顾衍的心瞬间沉到谷底。他看向窗外,长长的车龙一眼望不到头,刺耳的鸣笛声此起彼伏,却丝毫动弹不得。监护仪上的数值开始下滑,林溪的呼吸越来越微弱。
“不能等!”顾衍猛地打开车门,对医护人员说,“哪个医院最近?”
“前面路口左转,市一院,大概两公里。”
“我抱她过去!”顾衍不等众人反应,小心地抱起林溪,用外套裹紧她的身体,深吸一口气,冲进了车流缝隙。
“顾衍哥!”随后赶来的江野等人也下了车,看着他抱着林溪奔跑的背影,立刻跟了上去。
初春的风还带着凉意,顾衍却跑得满头大汗,衬衫后背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身上。怀里的林溪很轻,可他每一步都觉得重如千钧。他不敢跑太快,怕颠到她,又不敢慢下来,怕耽误一秒就可能失去她。
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砸在林溪苍白的脸上。他低头看着怀里的女孩,她的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上沾着泪珠,嘴唇抿成痛苦的弧度。
“溪溪坚持住,马上就到了……”他喘着粗气,声音嘶哑,脚步却没有丝毫停顿。江野想上前帮忙,被他用眼神制止——他要亲自把她送到安全的地方,一秒都不能松手。
两公里的路,在平时不过几分钟车程,此刻却像跨越了整个生死线。顾衍跑过路口,跑过人行道,跑过围观人群诧异的目光,怀里的温度是支撑他的唯一力量。当市一院的急诊楼终于出现在视野里时,他紧绷的神经才敢松了一丝,脚步却更快了。
“医生!医生!”他冲进急诊大厅,声音因过度用力而破音,“快救她!酒精中毒!”
医护人员立刻推来抢救床,顾衍小心翼翼地把林溪放上去,看着她被推进抢救室,那扇沉重的门“砰”地关上,隔绝了所有视线,他才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沿着墙壁缓缓滑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汗水混着不知何时落下的泪水,砸在冰冷的地板上。
江野、苏沐等人追上来,看到他这副模样,心里都像被堵住了。林子轩蹲下来拍他的背:“没事了,顾衍,已经送到医院了……”
顾衍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抢救室紧闭的门,眼底的红血丝像蛛网般蔓延,那是恐惧与后怕交织的痕迹。
抢救室的灯亮了整整四个小时。
顾衍就坐在门外的长椅上,一动不动,像尊失了魂的雕塑。江野买来的热粥放在旁边,早就凉透了,他却一口没动。苏沐试图让他去休息,被他轻轻推开:“我在这等她。”
江野靠在走廊的墙壁上,看着顾衍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他一直觉得顾衍太过克制,对林溪的好总是藏在细节里,不像自己这样直白。可刚才顾衍抱着林溪狂奔的样子,此刻守在门口寸步不离的执着,让他突然明白——有些爱不必挂在嘴边,却能在生死关头爆发出撼动一切的力量。
这个男人,是真的把林溪放在了心尖上,愿意为她对抗所有风雨,甚至赌上自己的一切。
“她会没事的。”江野走过去,递给顾衍一瓶矿泉水,“你得保重自己,等她出来看到你这样,会心疼的。”
顾衍接过水,拧开喝了一小口,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是我没保护好她。”
“这不是你的错。”苏沐轻声说,“我们都没料到……”
这时,章文豪匆匆赶来,脸色凝重:“查到了。那个女孩叫张雅,是顾衍的私生饭,追了顾衍五年,一直觉得林溪‘抢走’了他。她伪造了工作人员证件混进来,瓶子里的是高浓度工业酒精,幸好溪溪喝得不多,又被及时送来……警方已经把她控制住了。”
“畜生。”林子轩气得发抖,“我去找她!”
“别去。”顾衍站起身,眼神冷得像淬了冰,“等溪溪醒了再说。现在,谁也别想打扰她。”
凌晨时分,抢救室的灯终于灭了。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松了口气:“幸好送来及时,洗了胃,酒精没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已经脱离危险了,但还需要住院观察几天,醒来后可能会有头晕、恶心的反应。”
“谢谢医生!”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林溪被推出来时,还在睡着,脸色虽然依旧苍白,但呼吸平稳了许多。顾衍立刻迎上去,轻轻握住她打着点滴的手,指尖小心翼翼地避开针头,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珍宝。
接下来的几天,顾衍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病房里。他亲自给林溪擦脸、喂水,在她醒来喊疼时,笨拙地学着护士的样子给她按摩,晚上就趴在床边眯一会儿,稍有动静就立刻惊醒。
李阿姨每天炖了汤送来,他总是先尝一口,确定温度刚好才喂给林溪;夏琳娜送来的护肤品,他按说明书上的步骤,一点一点抹在她干燥的脸上;宋纪泽把钢琴搬到了病房角落,弹她喜欢的曲子助眠;苏沐整理了粉丝的祝福卡片,一张张读给她听;林子轩和夏皓辰轮流守在病房外,挡住所有试图窥探的媒体。
林溪醒来后,得知自己中毒的经过,起初有些害怕,但看到顾衍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心里的恐惧就消散了。她轻轻摸了摸他的脸颊:“哥,你瘦了。”
“只要你没事就好。”顾衍把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以后再也不会让你受到一点伤害。”
江野来看她时,正好看到这一幕。顾衍正低头给林溪削苹果,阳光透过窗户落在他发顶,侧脸的线条柔和得不像平时的他,林溪靠在床头,笑着看他,眼里的依赖与信任清晰可见。
江野悄悄退了出去,嘴角勾起一抹释然的笑。他终于彻底放下了那份隐秘的担忧——顾衍给林溪的,不仅是宠爱,更是能对抗所有黑暗的守护,这样的男人,确实值得林溪托付终身。
张雅被带到医院见林溪那天,天气阴沉得像要下雨。她穿着囚服,头发凌乱,眼神空洞,和几天前那个伪装成工作人员的女孩判若两人。
“对不起……”一见到林溪,她就“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林溪小姐,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我不该因为嫉妒就伤害你……”
林溪靠在顾衍怀里,看着她痛哭流涕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她能感受到那份真切的悔恨,却也忘不了自己在生死边缘挣扎的痛苦。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林溪的声音还有些虚弱。
“我……我太喜欢顾衍了……”张雅哽咽着,“我追了他五年,看着他从默默无闻到光芒万丈,我以为……我以为只要等下去,他总会看到我……可是你出现了……”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顾衍:“顾衍哥,我知道我配不上你,可我就是不甘心……我看到你们在一起的照片,看到她那么幸福,我就像疯了一样……”
“喜欢不是伤害别人的理由。”顾衍的声音很冷,“你差点杀了她,知道吗?”
张雅的哭声更大了:“我知道我错了……我真的知道了……林溪小姐,求你原谅我好不好?我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只要你能原谅我……”
林溪沉默了很久,看着眼前这个被嫉妒冲昏头脑、最终毁掉自己的女孩,心里的怨恨渐渐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她轻轻推开顾衍,坐直身体:“我可以原谅你。”
张雅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但你要记住,”林溪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力量,“真正的喜欢应该是让人变得更好,而不是用伤害来证明什么。顾衍是很好,但我也有自己的人生,我们的感情和你无关,你更不该把怨恨发泄在我身上。”
她顿了顿,继续说:“我原谅你,是希望你能真正悔改,以后好好生活,而不是活在仇恨里。”
张雅看着林溪清澈的眼睛,突然捂住脸,哭得撕心裂肺。那是悔恨的泪,也是终于卸下执念的释然。她磕了三个头:“谢谢你,林溪小姐……谢谢你……”
“祝你们幸福。”她站起身,转身跟着警察离开,背影虽然落寞,却比来时多了几分平静。
因为林溪的谅解,加上张雅主动认罪、态度诚恳,顾衍和林溪向法官提交了求情信,希望能从轻发落。最终,法院考虑到未造成不可逆伤害、当事人谅解等因素,判处张雅有期徒刑一年,缓刑四年,罚款十万元。
宣判那天,林溪正在病房里听宋纪泽弹琴,顾衍坐在旁边削苹果,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在被子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都结束了。”顾衍把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放进盘子里递给她。
“嗯。”林溪拿起一块放进嘴里,甜丝丝的汁水在舌尖化开,“哥,我们以后都会好好的,对吗?”
“对。”顾衍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眼神坚定,“以后的每一天,我都会守着你。”
病房外,江野、苏沐、林子轩、夏皓辰、宋纪泽靠在走廊上,听到里面传来的笑声,都相视一笑。阳光穿过走廊的尽头,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一道坚固的屏障,将所有阴影都挡在了外面。
经历过这场生死考验,有些东西变得更加清晰——爱是守护,是信任,是无论遭遇什么,都愿意牵着对方的手,坚定地走向未来。
而属于他们的未来,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