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岸上炮台的失陷,旅顺口的战事终于滑向不可测的深渊。
漫平保安团攻占制高点以后,开始着手布置对海火力。
一边修复炮台,一边布置早就准备好的新式岸防炮。
当第一发炮弹落到接应的运兵船上时,即便是再厌恶陆军马鹿的海军士兵也忍不住失声痛哭。
越来越密集的炮弹让所有船只不得不远离海岸线。
大连旅顺,也正式宣告易手。
而在海滩上拥挤的数万残军,也迎来了残酷的洗礼时刻。
居高临下的重火力让漫长的海岸线处处迸射出血样的花朵。
随着越来越多的火力投射布置到位,海滩上的喧嚣也逐渐陷入沉寂。
到最后,连一向以质量可靠着称的陈造火炮也因为过度使用而出现炸膛现象,这场残忍的杀戮才逐渐平息。
相比于大连旅顺的酷烈,营口一带的日军就幸运的多。
由于关东军本部吸引走了漫平保安团的大部分注意力,以至于营口这个最初的主战场竟然没有多少人在意。
这也让此地的撤退行动变得异常顺利。
将近4万人在几天的时间里,被转运到就近的海岛上。
而下一步,还有更漫长的行程等待着他们。
随着辽东半岛和营口辽东湾地区的收复,南线兵团取得了完全的胜利。
大捷的喜报已经随着无线电波传到中都。
在中都朝野一片欢腾的时候,伪满地区的关键决战,也迫在眉睫了。
沈阳附近的50万大军,在面对人数只是略多的中都部队围堵时,表现的还不如南线的20多万关东军。
在南线战场陷入崩溃边缘的时候,沈阳兵力也曾尝试着向南突围,牵制南线兵力。
但在一顿猛烈炮火下,很快就缩了回去。
“八嘎!为什么不继续冲锋!”
“梅津太君!敌人的火力太猛了,这么冲就是送死啊!”
“植田司令长官已经以身殉国,你们难道要吝惜生命吗?”
“这……”
“现在,马上重新组织进攻,我们有50万大军,后面还有新京作为后援,还有大日本国作为支撑,难道你在怀疑我们最终的胜利吗?”
“嗨!我马上再去督战!”
沈阳决战一触即发,必要的进攻性防御一直不断。
而梅津作为关东军总参谋长官,在大连的总司令植田切腹殉国以后,已经成为伪满地区实际的一号人物。
在逼着各部队组织进攻,营造反击态势的时候,梅津并没有失去理智。
图们江河口一带的海上通道被重兵防守,一箱箱物资从这里装上货船甚至军舰,发回日本本土。
梅津是一个坚定的主战派,但他和本土的所有大将心里明白。
这场战争已经无可挽回。
如果中都的谈判代表团不能取得体面的成果,那等待这几十万陆军的,就只有末路。
关东军的荣耀已经在辽东半岛上灰飞烟灭。
他要做的是让这支部队以及更多从本土支援来的士兵,更多的保留一些元气。
大日本帝国的陆军时代已经走向终点,海军的侵蚀将会比敌人更加可怕。
梅津的努力终于取得了回报。
到11月下旬,摸不清沈阳状况的漫平保安团在打退了敌人的数次反扑后,恍然间发现天气已经寒冷到难以承受的地步。
虽然各部队配置的保暖物资还算充足,但在这种严寒的天气下发动进攻,对于部队的非战斗减员率绝对是个艰难的考验。
在气急败坏的发动了几次试探性进攻后,糟糕的效果让所有指挥官都直皱眉头。
朝阳一带的联系指挥部也赶紧下令制止这种鲁莽行为。
如果在这种天气下发动强攻,不管胜败,都要有人为凭空多出来的伤亡数字负责。
不过严寒的天气,带来的也不光是坏消息。
就像当初围困唐山时一样,处在同一境地的锦州城,面对物资枯竭的情况,当凛冽的寒风肆虐的时候,以往需要强攻都未必取得的战果,如今却轻易达成。
城内的取暖物资已经被连续的轰炸毁损殆尽。
没有足够的衣服被褥,没有足够的御寒房屋,没有燃油和煤炭,甚至连房梁门板都已经在长时间的围城中消耗干净。
当冻死饿死的情况持续出现,城内的指挥官连指挥决死冲锋的力气都已经丧失。
城外的部队冷漠的看着城内的人间惨剧,并没有进城结束他们的意思。
既然凛冬已至,那又何必冒险进城呢。
“唔!唔!唔!”
长长的鸣笛声随后就是哐切哐切的火车轰隆。
从辽东运回关内的原材料物资没有停歇的时候。
精铁矿石和木材,是中都最紧缺的东西,另外还有像大豆高粱稻米等粮食农作物,也是南运的主力。
一列列火车从锦州附近行过,映衬的城里城外的两个世界分外鲜明。
“大老远的运石头玩儿,铁道运输部的那些人是咋想的?”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理解这种行为,从鞍山本溪一带的铁矿,顶着不时出现的炮火装车南运。
其中成本实在高到离谱。
另外还有木材运输也是难以理解,天下间哪里没有木头,长途跋涉运到中直隶又有什么意义。
朴素的成本观念难以理解这种行为,但好在有产销计划部的统筹,其中的精算数字已经到了小数点后几位。
值不值当有时候又不是简单算数能够厘清的。
雪越下越大,锦州城上的飞机轰炸已经停了有些日子。
这个被日本本土忘记的城市,十几万部队终究没有逃过唐山的命运。
一些饿的打颤的联队开始有意识的向城外发起自杀式冲锋。
早就没有了重武器倚仗的士兵,面对漫平保安团充足的武器弹药供应,被撕裂在漫漫疆场上。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真是一群疯子!”
“为什么不投降?”
“如果是你,你投降吗?”
简单的对话,牵扯出来的哲学命题让人捉摸不透。
不过这并不影响杀戮的高效率进行。
当城内守军降低到人以下时,迟到的投降命令终于下发到各个联队手中。
“诸君,为帝国,为天皇陛下尽忠已致至,再牺牲下去已经没有意义。”
“我命令,于19日10时起,全体放下武器,出城投降。”
没有使用委婉的词汇,作为城内的最高指挥官,已经把太多人送上死亡的道路。
这已经让他感到厌倦。
不愿意投降的狂热派,已经在他的默许下出城消耗殆尽,而剩下的人,会有一条坎坷的生路?或许吧!
19日晨,锦州城内的日本守军开始有秩序的空手走出各自防线。
早就做好准备的漫平保安团后勤部队已经准备好了充足的食物和御寒衣物。
打到这个地步,即便是再深的仇恨也消迩了几分。
接过面前的指挥刀,一身笔挺制服的漫平保安团统领问出了第一句话:
“我以为你会切腹,就像植田大将那样。”
麻生川歧苦笑着不知道说什么好,切腹的荣耀他曾经奢望过。
但生命的本能让他难以接受自杀的恐惧。
这和在战场上死于敌手完全不是同一个概念。
如果有的选,又有多少人能自己了结生命呢。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军人。”
当这句沙哑的话音蹦出时,负责受降的统领反而有些惭愧自己的失礼。
败军之中,能坚持这么久已经是足以称道,怎么能要求更多。
“抱歉,是我失礼了。”
“请麻生将军先去休息安置,关于你们的待遇问题,将会有中都特派专员统筹安排。”
“不过,我会为诸位争取到尽可能的安全保障。”
对于战俘待遇问题,麻生川歧并没有太过于指望。
唯一能够庆幸的是,投降的部队里已经没有了飞行联队,否则单拎出来枪毙也不太好看。
脑海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麻生川歧跟着引导人员开始了自己的崭新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