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开始）
2012 年的广东，
空气里仍带着全球金融危机后遗留的紧绷感。
佛山龙湾旧城改造项目被省里点名“重点难题”，
同时也是各大房企眼中的“金矿”。
林远站在龙湾片区中央，
望着密密麻麻的老楼、违建、老店面与狭窄巷子，
脸上没有畏惧，只有熟悉的味道。
——他在惠州，就是从这种地方杀出来的。
只是这次不同。
对手不再是几家资本集团，
而是一整套盘根错节的地方利益结构、旧改矛盾、基层诉求。
广东第二战，要比第一战难十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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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龙湾片区的真实难度
调研组用了三天时间跑遍龙湾。
带回来的材料堆满桌子。
老刘边翻边摇头：
“这一片，违建率接近 47%。
水电乱接，消防不达标，
邻里矛盾多、老人多、无证房多。”
他叹了口气：
“还有一个更关键的点——
这里的信任度，已经被上一任开发商的烂尾案打没了。
你说你要透明，他们只会说：
‘你跟上次那个有什么区别？’”
张福补一句：
“这地方，一听拆迁，
老百姓三秒钟能吵起来。”
林远翻过一页又一页采访记录，
最后闭上眼吸一口气。
“越没人想啃的骨头，越说明这里有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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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市政府会议：三案竞争
佛山市政府会议室内，
三套旧改方案摆在桌上——
1. 港资联合体：资金雄厚，有历史经验，但口碑两极化；
2. 本地国企：稳，但效率历来不高；
3. 远川方案：薄薄一册，被旁人视为“年轻团队的新花样”。
住建局处长先问：
“林远，你们方案里写着‘全过程透明公开’，
是说连安置房成本、利润结构、工程招标都要公布？”
“是。”林远点头。
“一旦公开，成本、利润、材料差价……都看得清清楚楚。”
处长皱眉，“你们做企业的，不怕把底裤亮给同行？”
林远回答很简单：
“怕——就不会来佛山了。”
会议室响起低笑，有嘲讽，也有欣赏。
港资集团代表笑得最大声：
“林总，你这种透明模式在小地方或许能用。
但佛山是大城市，人口多、利益复杂，
过度公开会让社会情绪难以管控。
你这是理论上的好事，实际操作——不存在的。”
本地国企代表也补刀：
“拆迁本来就是精细活，你太透明，
我们怎么做工作？
你这套在佛山行不通。”
林远却不急。
他翻开远川方案中的一页：
《龙湾透明重建流程表》。
包括：
每一户的拆迁补偿公式
安置房户型锁定规则
价格构成表（公开至材料、人工、管理费）
施工进度每周更新
政府监管、银行托管、社会监督三重机制
市领导翻了几页，眼神变化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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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政治风险：真正的拦路虎
市领导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林远，透明听起来很美好。
但你有没有意识到——
一旦你们数据出差错，或者安置进度拖延，
网上一曝光，就是全城舆论风暴？”
“你扛得住吗？”
会议室突然安静。
林远抬起头：
“领导，我扛不扛得住是小事。”
“真正的问题是——
佛山扛不扛得住继续被老百姓骂‘旧改又烂尾’？
扛不扛得住继续让百姓不相信政府？
扛不扛得住下一次拆迁再花三倍时间？”
一句一句，敲在每个人心上。
市领导盯住他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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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个片区，三家试点
最终结果下来时，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市里决定：
＞ **龙湾旧改划为三个片区，
最难、矛盾最多的一片——给远川试点。
另外两片分别给港资联合体和本地国企。
三家同时开工，由市里半年评估一次。
谁的民意基础好、投诉少、进度快，
以后全市旧改就按谁那一套来。**
这意味着——
远川做的是最硬的一块骨头。
张福差点拍桌：
“这摆明是看我们笑话！”
老刘也皱眉：
“林总，最闹的‘维权小组’就住这片，
这可是全国都难啃的类型啊。”
林远却只是把文件放在桌上，
轻声道：
“如果佛山真的给我们试点，
那他们是在给我们机会，不是在坑我们。”
他指向地图上那块“最难”的区域。
“我们来佛山，就是要做别人不敢做的那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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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林远的判断：透明不是工具，是立场
晚上，团队在酒店会议室几乎开到凌晨。
老刘担心：
“透明那一套能不能压住这群人？
万一开局就被舆论炸了怎么办？”
林远喝了口水，看着众人。
“透明不是工具。”
“透明，是一种立场。”
“——让老百姓第一眼就知道，我们不是来骗他们的。”
他在白板上写下三个字：
＞ 先见人。
“其他开发商是一开始谈开发，
我们是一开始谈——信任。”
“先让他们相信我们，
项目才能往下走。”
张福点点头：
“这我懂。
就是先把人心站到自己这边来。”
林远笑：
“对。”
“明天开始，远川在佛山的第一件事——
不是拆迁，不是规划，不是设计。”
“是——开居民大会。”
团队一片安静。
林远继续：
“把我们要做的全讲出去，
把透明体系怎么落地全讲出去，
把可能遇到的问题、风险，也全讲出去。”
“这不是商业技术，
这是把第一张牌亮出来。”
老刘苦笑：
“你这是给人挑毛病的机会。”
“对。”
林远点头。
“但凡怕这怕那，
我们永远做不到广东第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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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龙湾居民大会前夜
深夜十二点，龙湾中心小学的礼堂灯仍亮着。
工作人员正在忙着布置投影、音响、座椅。
居民大会的消息放出去后，
报名人数远超预期。
有人想来看热闹；
有人想骂开发商；
有人带着厚厚的拆迁纠纷材料；
也有人只是不想再被骗一次。
林远站在空荡的礼堂里，
轻轻摸了摸台上的木制讲台。
——明天，将是他进入佛山的第一步。
不是签合同、不是拿地，
而是跟几百号龙湾居民面对面。
“林远，你真的准备好了？”
老刘走上前问。
林远看着座椅排排铺开。
“我不是准备好了。”
他轻声道。
“是——非做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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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民大会前夜，
龙湾每栋老楼的灯光都像是在静静等待。
广东第二战的真正开局——
在悄悄铺陈。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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