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擒获北元皇帝,永绝后患!朱棣的这个提议,充满了巨大的诱惑力。若能成功,其功勋将远超徐达大同之捷,足以彪炳史册,更能从根本上打击北元士气,换取边境长久的安宁。然而,提议者是朱棣,这就让此事充满了不确定性和风险。
朱棣伤病初愈,便要长途奔袭环境恶劣的漠北,其决心和勇气固然可嘉,但其真实意图却令人怀疑。他是真想为国建功,还是想借此机会,摆脱朝廷束缚,掌握更大的军事主动权,甚至……借此功勋,提升自身威望,为将来铺路?
朱标立刻召集群臣商议。武将之中,多有支持者,认为此乃千载难逢之机,当予燕王信任与支持。文官则大多反对,认为劳师远征,风险太大,且燕王之心,不可不防。
徐达此次态度谨慎,他上书认为,捕鱼儿海距离北平路途遥远,补给困难,漠北情况复杂,即便情报属实,成功把握亦非十成。建议朝廷慎重,若决定出兵,需做好万全准备,并严格限定朱棣的兵力与行动范围。
(承)
朱标仔细权衡各方意见,心中天人交战。准,则可能养虎为患;不准,则可能错失良机,且显得自己心胸狭隘,不能容人。更重要的是,若断然拒绝,很可能彻底激化与朱棣的矛盾,逼其走上极端。
他再次与刘伯温密议。刘伯温道:“殿下,燕王此请,阳谋也。其料定朝廷难以拒绝此等大功之诱惑。然其风险亦巨。老臣以为,可准其请,但需加以重重制约。”
“如何制约?”朱标问。
“第一,限定其出兵规模,不得超过两万,且需以骑兵为主,轻装简从。第二,明确其作战目标,仅限于捕捉鱼儿海一带,不得擅自扩大范围或更改目标。第三,派遣监军随行,军中需有朝廷耳目。第四,其粮草补给,由朝廷指定路线和地点供应,不得自行征集。第五,严令其得手之后,即刻班师,不得在漠北逗留。”刘伯温缓缓道出五条对策。
(转)
朱标深以为然。他以此为基础,起草了对朱棣的批复。旨意中,朝廷高度赞扬了燕王的忠勇和进取之心,准其率两万精锐,奔袭捕鱼儿海。但同时,也明确列出了上述五条严苛的限制条件,并任命秉性刚直、熟悉军务的都督府断事官周兴为监军,随军出发,记录功过,直达天听。
旨意发出,朱标知道,朱棣接到这份充满制约的许可,心中必然不快。但这已是他能做出的最大限度的让步和防范。
果然,朱棣接旨后,虽然表面领旨谢恩,但据密报,其在府中曾愤然掷杯,言道:“朝廷既用我,又何须如此猜忌!” 然而,他最终还是按照旨意,开始点选兵马,准备出征。监军周兴也如期抵达北平,入驻军中。
(合)
洪武二十五年冬,燕王朱棣率两万精骑,冒着凛冽寒风,出古北口,踏上了远征捕鱼儿海的征程。这支队伍,承载着朱棣个人的野心,也承载着朝廷“永绝后患”的希望,更牵动着远在南京的朱标那根紧绷的神经。
朱标每日都在关注着北方的消息,通过监军周兴和毛骧的渠道,了解朱棣大军的动向。他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场针对北元的军事行动,更是他与朱棣之间一场无声的较量。朱棣能否成功?成功后又会如何?这一切,都还是未知之数。
他只能一边处理繁重的政务,一边耐心等待,并继续巩固自身的权力,培养儿子,准备应对任何可能出现的局面。万里之外的漠北,即将上演的惊心动魄,将与南京城内的波谲云诡,共同决定着大明帝国未来的走向。
朱棣大军北上不久,南京城内却发生了一件蹊跷之事:负责教导皇太孙朱雄英的讲官、素以刚直敢言着称的翰林学士方孝孺,在其家中书房内,离奇中毒身亡!现场勘查,竟未发现任何外人闯入的痕迹,其书桌上,只摊开着一本他正在为皇太孙注解的《春秋》,以及半盏未饮尽的清茶。方孝孺之死,是灭口,还是警告?其注解的《春秋》之中,又是否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