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
朱雄英无意间的发现,起初并未引起朱标太大重视。一个八岁孩童,能看懂多少复杂的漕运数据?他只当是孩子看花了眼,或是不同部门统计口径略有差异。然而,看着儿子那认真而略带困惑的小脸,朱标还是下意识地拿起那两份分别来自户部和漕运总督衙门的奏章,仔细比对起来。
这一比对,朱标的眉头越皱越紧。两份奏章汇报的是同一时段、同一区域的漕粮运输情况,但入库数量、在途损耗、以及各仓存储数据,竟存在多处明显且难以用统计误差解释的矛盾!尤其是其中一笔关于淮安仓的粮食入库记录,户部账册显示为十万石,而漕运衙门的记录却仅为八万石,凭空消失了整整两万石!
“岂有此理!”朱标心中怒火升腾。漕运乃国家命脉,竟有人敢在如此要害之处动手脚,贪墨国帑民膏!这绝非小事,其背后必然牵扯到一条庞大的利益链条,甚至可能涉及到朝中高官。
(承)
朱标立刻压下怒火,不动声色。他并未声张,而是秘密召见都察院左都御史和户部尚书,将两份矛盾的奏章掷于他们面前。
二人见状,皆是面色大变,冷汗涔涔。左都御史当即表示将立刻彻查漕运衙门账目。户部尚书则赌咒发誓,户部账册绝无问题,定是漕运方面搞鬼。
朱标冷眼看着他们,沉声道:“朕不管是谁的问题,给你们十天时间,给朕查个水落石出!若查不清,或是互相推诿,尔等这官,也就当到头了!”
两人战战兢兢领命而去。朱标随后又密令毛骧,动用锦衣卫力量,从侧面调查漕运系统,尤其是淮安仓及相关官员的资产情况、人际往来,寻找突破口。
(转)
调查迅速展开。都察院和户部的联合核查组进驻漕运总督衙门,封存账册,盘问官吏。一时间,漕运系统人心惶惶。
毛骧那边的调查则更为隐秘和高效。很快,线索便指向了漕运总督衙门的一名分管郎中,以及淮安仓的几名管事。这些人近年来生活奢靡,购置了大量田产宅邸,其财富远非俸禄所能及。更关键的是,毛骧发现,那名漕运郎中的妻弟,竟在礼部尚书陈迪府上担任管家!
陈迪!“烛龙”的嫌疑人之一!难道这漕运贪墨案,也与他有关?朱标心中寒意更盛。若陈迪真是“烛龙”,其利用职权,勾结漕运官员,贪墨国帑,其目的恐怕不仅仅是敛财,更可能是为了积累资金,为其不可告人的阴谋服务!
(合)
在确凿的证据和强大的压力下,那名漕运郎中和淮安仓管事很快招供,承认了联手篡改账目、盗卖漕粮的罪行。他们供出,所得赃款,大部分都通过陈迪的管家,输送给了陈迪,美其名曰“孝敬”和“打点”。
铁证如山!朱标不再犹豫,立刻下令逮捕礼部尚书陈迪及其管家,抄没家产。同时,将涉案的漕运官员一并革职拿问。
陈迪被捕后,起初还妄图狡辩,但在其管家招供及抄出的巨额不明财产面前,最终瘫软在地,对所犯罪行供认不讳。但他只承认贪墨,对于“烛龙”身份及任何政治阴谋,却矢口否认,声称那些钱财只是用于个人享乐和结交权贵。
尽管未能坐实其“烛龙”身份,但陈迪身为礼部尚书,知法犯法,贪污漕粮,已是罪大恶极。朱标下令,将陈迪及主要案犯处以极刑,其家产充公,眷属流放。借此机会,他对漕运系统进行了一次彻底的整顿,撤换了大批官员。
漕运贪墨案虽告一段落,陈迪伏法,但朱标心中疑虑未消。他总觉得,陈迪背后,似乎还隐藏着更深的东西。而就在他准备深挖之际,北疆再传急报:燕王朱棣上奏,称其派出的哨探在漠北发现了北元伪帝脱古思帖木儿的行踪,其正藏匿于捕鱼儿海一带,护卫兵力不多。朱棣请求朝廷准许他率北平精锐,长途奔袭,一举擒获北元皇帝,永绝后患!这个极具诱惑力的提议,让朱标再次陷入了艰难的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