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亲热地挽住温婉的手臂,语气温柔得体:
“温姐姐,别理会她们。
太子殿下对你青睐有加,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姐姐何必与她们一般见识?
以姐姐之姿,定然是能入选的。”
可心中却冷笑:温婉,你才是我的心腹大患。
她们蠢笨,看不出太子对你的势在必得,我却清楚。
此刻示好,不过是为了麻痹于你,也好在太子面前博个贤良大度的名声。
温婉闻言,只是微微侧首,对着上官云舒露出一个极淡、看不出什么情绪的笑容,并未接话。
黄鼠狼给鸡拜年。
表面上替我解围,心里只怕比谁都盼着我出丑落选。
你这副惺惺作态的模样,真是令人作呕。
就在众秀女心思各异,或紧张练习,或窃窃私语,或如温婉般神游天外之际,殿外突然传来太监尖细悠长的通传声,瞬间压过了所有声响:
“陛下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太子殿下驾到……!”
“二皇子驾到……!”
“三皇子驾到……!”
“四皇子驾到……!”
声音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整个大殿激起千层浪。
所有秀女瞬间收敛心神,整理衣饰,屏息凝神,按照早已演练好的位置和仪态,齐刷刷地跪伏下去,恭迎圣驾。
大殿之内,霎时鸦雀无声,落针可闻,只剩下无数颗心脏因紧张、期待或恐惧而剧烈跳动的声音。
秀女们环佩轻响,低眉垂首,姿态恭谨,心中却是波涛暗涌。
皇帝身着明黄龙袍,威仪天成,与凤冠霞帔、端庄雍容的皇后并肩端坐于上首主位。
太子萧昭翊坐在皇帝下首,一身杏黄储君常服,衬得他面如冠玉,只是那双眼眸自踏入殿内起,便似有若无地掠过角落那抹沉寂的身影。二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依次列坐,神情或好奇,或审视,或淡然。
“平身吧。”皇帝声音平和,却自带不容置疑的威严。
秀女们谢恩起身,垂手侍立。
遴选按部就班地进行。司礼太监唱喏着名姓,被点到的秀女便出列展示才艺。
琴棋书画,歌舞诗赋,一时间殿内丝竹悦耳,翰墨飘香,众女无不竭尽所能,力求在帝后和诸位皇子面前留下最佳印象。
轮到上官云舒时,她盈盈一拜,嗓音温婉动听:“臣女上官云舒,愿为陛下、娘娘及诸位殿下抚琴一曲《凤求凰》。”
她心中暗忖:此曲寓意最佳,正合今日之景。琴艺是我所长,定要拔得头筹,让太子殿下和陛下都看到我的贤淑与才情。
琴音淙淙,如流水如诉,技艺确属上乘。一曲终了,皇后微微颔首,面露赞许:“上官小姐琴艺精湛,意境高雅,不错。”
她说着,目光若有似无地瞟向太子,却见萧昭翊只是礼貌性地点了点头,视线早已转向了下一位。
终于,司礼太监唱道:“安乐县主,温婉……”
一时间,所有目光都聚焦到了角落。温婉慢吞吞地出列,依旧是两手空空。
皇后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安乐县主,你准备展示何般才艺?”
温婉福了一礼,声音平淡无波:“回娘娘,臣女……臣女愿献舞一曲。”
她心下冷笑:跳舞最好糊弄,随便转几个圈,装作不慎跌倒,这关想必就能混过去了。
乐起,温婉随着节奏翩跹而动,动作看似优美,实则绵软无力,毫无精气神可言。
跳到一半,她故意一个旋转,脚下仿佛被什么绊了一下,身形踉跄,险些摔倒,舞步顿时散乱。
“哎呀!”低低的惊呼声从秀女中传来,带着几分看好戏的意味。
皇后见状,立刻抓住机会,声音沉了下来:“安乐县主!殿前失仪,成何体统!看来你并未将宫廷礼仪放在心上……”
皇后心中更是不悦:此女果然只是通商,对其它的才艺一概不知,粗鄙不堪,实,难登大雅之堂!不知太子为何会看上去,我不如借此由头将她剔除,好为云舒去掉一个劲敌。
然而她话未说完,太子萧昭翊已然开口,声音清越,带着恰到好处的解释:“母后息怒。儿臣看来,温县主并非有意失仪。想必是这殿中金砖光滑,县主舞鞋不慎,方才立足不稳。且县主姿容绝俗,即便舞步偶有疏漏,亦难掩其风华。”
他心中明镜似的:温婉啊温婉,你这般故意失手,就是不愿留在我身边吗?可惜,我既看中了你,便绝不会放手。你想借此落选,我偏不让你如愿。
皇帝端坐其上,手持茶盏,轻轻拨弄着浮叶,面上看不出喜怒。
他心中了然:这小丫头,演技拙劣,心思全写在脸上了。
翊儿也是,维护得如此明显,生怕别人看不出他的心意。
一个铁了心要跑,一个拼了命要留,倒让朕看了一出好戏。
皇后被太子一席话堵住,心下愠怒,却不好当着皇帝和众皇子的面发作,只得勉强压下:“太子既如此说……罢了。温县主,你可还有其他才艺?”
温婉心中气闷,暗骂萧昭翊多事,只得硬着头皮道:“臣女……臣女亦略通丹青。”
宫女呈上笔墨纸砚。温婉执笔,心中已有计较。
她故意手腕发抖,墨汁滴落,污了宣纸,随后胡乱画了几笔,形似涂鸦,毫无章法可言,连寻常闺秀的水平都远远不及。
这次,不等皇后开口,萧昭翊又抢先一步,语气甚至带着几分欣赏:“儿臣以为,温县主此画,不拘一格,颇有……颇有童趣天真之态,别具一格。”
他几乎是绞尽脑汁才想出这么个词,心中苦笑:为了留下你,本太子连这种违心之言都说了。
皇后气得胸口微微起伏,声音都冷了几分:“太子!选妃乃国之大事,岂能儿戏!此等画作,如何能登大雅之堂?”
“母后,”萧昭翊姿态放低,语气却坚定,“才艺固然重要,但品性纯良更为难得。温县主心思单纯,不擅此等雕琢之技,正显其本性率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