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轮镜像生成完毕。
站在清风对面的,不再仅仅是复制外貌和基础数据的空洞躯壳。它的姿态更自然,眼神里多了一种模拟的“专注”,甚至隐隐散发出一丝与第一轮后期清风相似的气息——那种顺应环境、圆融流转的意味。它融合了清风在第一轮比赛中为了适应“镜像回廊”凝滞环境而展现出的新技术模式、战术选择以及体能分配特点。
“比赛开始。镜像体发球。”
镜像清风抛球,引拍。动作流畅自然,甚至带着一丝清风本人都未必刻意追求的、与环境隐约契合的韵律。球离拍,速度不快,但弧线低平,旋转带着一种粘滞感,赫然是清风在第一轮后期常用的、结合了环境特质的发球方式!
清风心中警铃微作。这学习速度太快了!他脚步滑动,身体微侧,尝试用同样的圆融方式去接。触球瞬间,他立刻感觉到不同——这一球的旋转和力量传递,比第一轮镜像的球更加“真实”,也更难化解,仿佛真的由一个领悟了相同技巧的人打出。
回球勉强过网,但质量不高。镜像体早已上网,一记精准的截击放短,清风飞奔救球不及。
“0-15!”
开局不利。镜像体不仅复制了技术,似乎连那种“意境”和“适应力”也模拟了几分。
清风稳住心神。他知道,不能再依赖上一轮的老办法。对手在进化,他必须进化得更快。
他尝试改变节奏,突然加快击球速度,试图用更主动的进攻打乱镜像的节奏。但镜像体的反应极快,防守稳如磐石,甚至能借力打力,将清风的快攻以更刁钻的角度回敬过来。几拍之后,清风反而被逼入被动。
“0-30!”
不行,单纯的提速或变线,在拥有自己全部数据且学习能力超强的镜像面前,效果有限。必须拿出点“新东西”,数据模型之外的东西。
清风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一瞬。并非放弃,而是将感知完全内收,沉入丹田那团温润却隐含生机勃发的真气气旋。在青学突破时感受到的那一点“能力本源”,在“镜像回廊”凝滞环境的压迫下,反而显得更加凝实、活跃。
他回忆着在街头球场与队友们随意击球时,那种毫无压力、身心合一、真气自然流转呼应万物生机的感觉。那不是战斗的状态,而是“存在”的状态,是太极“道法自然”的体现。
再次睁眼,清风的眼神变了。少了几分针对比赛的锐利算计,多了几分平和与包容,仿佛他并非在对抗一个敌人,而是在进行一场与自身、与环境和谐共处的“舞蹈”。
镜像体发球。球再次带着粘滞旋转飞来。
清风没有急于移动或发力。他仿佛提前预知了球的轨迹,脚步轻移,不是直线冲刺,而是划着一个柔和的圆弧,恰好出现在球路的最佳接球点。他持拍的手臂放松至极,在球触及拍线的刹那,手腕甚至没有明显的发力动作,只是顺着球的来势微微一转,仿佛只是轻轻托了一下。
那枚蕴含着粘滞旋转的网球,在触及他拍面覆盖的那层圆融真气的瞬间,如同撞入了一个无形无质、却又包容一切的“怀抱”。所有的旋转、力量,都被这“怀抱”温柔地接纳、分化。然后,球以一种看似缓慢、实则轨迹难以捉摸的弧线,飘飘悠悠地飞了回去。
没有速度,没有力量,甚至没有明显的旋转特征。就像一片被微风托起的羽毛,落向镜像体场地的中央。
镜像体按照数据模型迅速移动到位,准备引拍。然而,面对这种完全不符合任何已知数据模型的回球——它太慢,太柔,轨迹太不确定——镜像体的动作出现了一瞬间的“迟疑”。数据流疯狂计算,却找不到最优解。最终,它选择了最保守的回球方式,试图将球平稳地送回。
但就在它的球拍即将触球时,那枚飘忽的羽毛球,仿佛被一股无形的气流轻轻一吹,轨迹发生了微妙的偏移,擦着拍框边缘滑过。
“15-30!”
得分!以一种镜像体完全无法理解、无法预测的方式!
观战区域和可能存在的观测室内,数据流一定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清风却心如止水。他找到了方向。不是去“对抗”镜像,也不是去“算计”环境,而是去“融入”,去“共鸣”。将太极真气中那份刚刚领悟的、源自平和心境与守护之念的“本源生机”,与“镜像回廊”这个独特环境尝试进行极其微弱的共鸣。不追求控制,只寻求一种和谐的“同频”。
这非常困难,且消耗心神。但效果是惊人的。他的回球开始变得“不可预测”,不仅仅是落点和旋转,更是球的“存在状态”似乎都发生了微妙变化,让依赖数据模型的镜像体无所适从。
接下来的比赛,成了清风自我突破的演练场。他不断尝试着将那份“能力本源”以不同的方式融入击球:时而在球上附着一种温和的、持续滋养般的旋转;时而在触球瞬间释放一丝极其微弱的、与环境共振的波动;时而又完全收敛,让回球朴实无华,却带着一种与环境浑然一体的“自然”感,让镜像体无法找到发力点。
镜像体也在疯狂学习、调整,它的回球开始出现更多变化,甚至模仿清风那种“柔和”与“不可预测”。但它的模仿终究是基于数据和计算,缺乏清风内心那份真实的感悟与生生不息的“本源”支撑。在清风不断深化、变化的理解面前,逐渐显得力不从心。
“Game,清风!1-0!”
“Game,清风!2-0!”
……
“Game,Set! 清风胜,6-2!”
第二轮,比第一轮赢得更加“轻松”,但这种轻松背后,是精神层面更高强度的探索与消耗。清风感到一阵深沉的疲惫,并非来自身体,而是心神。但他丹田处的气旋,却在这种高强度的“悟”与“用”之中,旋转得更加稳定,中心那点光明似乎也壮大了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