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反而让王丽娟的怒火烧得更旺。
然而,没等王丽娟再次发作。
许曼卿已经转过身,推开了那扇厚重的实木门。
“请进。”
她的声音依旧平淡,仿佛只是在邀请几位普通的访客。
吴珩给了苏婉仪和另一个警员一个眼神,示意他们看好王丽娟。
他和林疏影一前一后,走进了这间神秘的心理治疗室。
房间内的景象,和门外冰冷的风格截然不同。
温暖的灯光从天花板洒下,照亮了整个空间。
米白色的墙壁,柔软舒适的布艺沙发。
墙角甚至还摆放着一盆生机盎然的绿植。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令人心安的檀香气味。
一切都显得那么专业、舒适,且充满了安全感。
吴珩的目光快速扫过整个房间。
这是一个标准的套间。
外间是会客区,而内侧。
则被一道厚厚的深灰色绒布帘子隔开,看不清里面的情况。
林疏影的视线显然也被那道帘子吸引了。
她没有丝毫犹豫,径直走了过去。
“许医生,不介意我们看看里面吧?”
这更像是一句通知,而不是询问。
许曼卿站在原地,双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里。
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
她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仿佛对警方的搜查毫不在意。
林疏影深吸一口气,猛地拉开了帘子。
帘子后面的景象,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果说外间是治愈天堂,那这里,就是欲望的地狱。
空间不大,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黑色真皮床。
床的材质和设计,都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束缚感和冰冷气息。
而更让人触目惊心的,是旁边墙壁上挂着的东西。
一整面墙。
密密麻麻,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工具。
这些东西组合在一起,散发出的暧昧和危险信号。
足以让任何一个心智正常的人脸红心跳。
饶是见多识广的吴珩,在看到这一幕时,瞳孔也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这……就是所谓的心理治疗?
这确定不是什么不可言说的付费项目现场?
林疏影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她的目光死死锁定在其中一根黑色的绳子上。
那根绳子大约半米长,手柄处包裹着细腻的皮革。
绳子则由数股细长的皮条编织而成。
她快步走上前,戴上随身携带的白手套。
小心翼翼地将那根鞭子从挂钩上取了下来。
她将鞭子拿到眼前,仔细比对着。
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法医拍摄的死者张凯背部的照片。
那些纵横交错,深浅不一的红色鞭痕。
几乎和这根鞭子的形态完美重合。
“就是它!”
林疏影的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和愤怒。
她猛地转身,将鞭子举到许曼卿面前。
“张凯背上的伤痕,就是用这个造成的!”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她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回响,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笃定。
然而,许曼卿只是平静地看了一眼那根鞭子。
她甚至都没有去看林疏抽影,而是将目光转向了吴珩。
“这位警官,我不明白你的同事在说什么。”
“死者是谁?”
她的语气,仿佛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
吴珩皱了皱眉。
“死者名叫张凯,是一家上市公司的总监。”
“张凯?”
许曼卿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似乎在回忆。
几秒后,她才缓缓点头。
“哦,想起来了,是我的一个客户。”
她承认得如此轻易,如此坦然。
“你承认他是你的客户?”
林疏影立刻追问。
“那他身上的鞭痕,你敢说不是你用这个留下的?”
“我承认他接受过我的治疗。”
许曼卿推了推眼镜。
“至于鞭痕,如果他身上确实有。”
“那很可能是在治疗过程中留下的。这属于正常的治疗范畴。”
“正常的治疗?”
林疏影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用鞭子抽人,是哪门子的正常治疗?”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王丽娟挣脱了警察的阻拦,再次冲了进来。
当她看到墙上那些工具时,整个人都崩溃了。
“啊——!就是这些!就是这些东西!”
她指着满墙的工具,声音凄厉。
“原来……原来就是你这个贱人!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勾引他!”
“你把他害死了!”
“你把他害死了还不够!你还要在这里光明正大地做生意!”
“你这个杀人凶手!”
王丽娟的情绪彻底失控,嘶吼着就要扑向许曼卿。
吴珩眼疾手快,再次将她死死拦住,同时对门外的同事低吼。
“带王女士出去!立刻!”
两名警员连忙进来,一左一右架住几乎瘫软的王丽娟,将她带离了现场。
诊所里,终于又恢复了暂时的安静。
林疏影的注意力没有被刚才的混乱打断。
她继续在墙边搜寻,很快,她的目光又被一样东西吸引了。
那是一条黑色的皮带。
款式很普通,就是最常见的那种男士皮带。
但它被挂在了一个非常显眼的位置。
林疏影伸手,将它取了下来。
皮带的质感很硬,边缘有些磨损。
她将皮带在手中拉直,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念头。
勒死张凯的,会不会就是这条皮带?
这个想法一出现,就再也挥之不去。
她拿着皮带,一步步逼近许曼卿,眼神锐利如刀。
“许医生,我们有理由怀疑,你和死者张凯的死有直接关系。”
“我推测,案发当晚,你和张凯在这里进行所谓的‘治疗’。”
“在治疗过程中,你可能因为某种原因。”
“情绪失控,或者操作失误,用这条皮带失手勒死了他。”
“之后,为了掩盖罪行,你将他的尸体抛弃在了城郊的废弃工厂。”
“整个逻辑链,非常完整。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林疏影的声音铿锵有力,每一个字都像是砸在许曼卿身上的重锤。
她自信满满地看着许曼卿,等待着对方的惊慌失措和百口莫辩。
许曼卿听完她这番堪称完美的推理。
嘴角竟然勾起了一抹极淡的,近乎嘲讽的弧度。
那是不屑。
纯粹的不屑。
“警官小姐,你的想象力很丰富。”
许曼卿的声音依旧清冷,但里面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首先,我的治疗,是科学,是艺术。”
“是帮助客户探寻内心、释放自我的高尚行为。”
“不是你口中那种粗鄙的过程。”
“其次,刚才那位女士的指责,在我看来毫无意义。”
“一个连自己丈夫的内心世界都无法理解的女人。”
“她的哭闹,除了显得自己像个无能狂怒的泼妇,并不能证明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