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
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左桉柠，语气变得格外认真，带着一丝试探：
“我从第一次看到你的这些画时，就……被深深打动了。那种感觉，很特别。”
这话已经超出了单纯的工作伙伴之间的欣赏。
左桉柠的心猛地一跳，她不是听不懂他话里的深意。
徐染秋的温柔、才华、以及始终如一的守护，她并非毫无感觉。
但……
她下意识地避开了他过于直白的目光，声音有些干涩，试图将话题引向安全区，也像是在提醒对方和自己：
“我……我知道我很幸运能遇到你这么好的老师和老板……只是，我现在的生活……你知道的，还有月月……而且，说实话，我心里有些事……也还没完全理清……”
她的话说得磕磕绊绊，语焉不详，但核心意思很清楚：
她有一个孩子，心里可能还装着别人，现状复杂，无法回应他的感情。
徐染秋安静地听着，眼神黯淡了一瞬，但很快又重新亮起温和的光。
他听懂了她的婉拒和顾虑。
两人之间陷入一种微妙而紧张的沉默，都在试探。
然而，下一秒，徐染秋不再迂回，目光坦诚地看着她：
“没关系，我可以等。”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份量。
“我欣赏你的能力，珍惜你的艺术天赋，也……在意你这个人。你现在的每一次进步，你专注画画时的样子，甚至是你遇到难题时蹙眉的模样……都很好。”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郑重：
“所以，不用感到有压力。我们可以先专注于眼前的事，把秀做好。其他的……我有的是耐心。”
这番话，几乎是将他的心意摊开在了明面上，温柔，却带着一种坚定。
左桉柠看着他眼中的决心，一时心乱如麻，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慌乱地低下头，脸颊微微发烫。
几天时间在忙碌中飞逝。
工作室里堆满了各种昂贵面料的小样，从光泽流淌的真丝缎、细腻的欧根纱到刺绣精美的蕾丝，空气中弥漫着新布料特有的味道。
设计图上的礼服，虽然还远未完成，但雏形已现，裁剪和初步的缝合已经能窥见其未来惊人的风貌。
左桉柠几乎将所有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其中，刻意让自己忙碌到无暇去想其他事情，包括……夏钦州。
他们之间，自那日翠山别墅不欢而散后，再无联系。
然而，夏氏集团总裁办公室里，有人却似乎沉不住气了。
夏钦州坐在办公桌后，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目光扫过一份无关紧要的文件，心思却明显不在此。
最终，他按下内线，语气如常地吩咐：
“让林书娴过来一趟。”
林书娴很快到来，脸上带着精心练习过的得体笑容：
“夏总，您找我？”
夏钦州没有看她，目光依旧落在文件上：
“嗯。这次参与秀场的各家工作室前期筹备都不容易。以集团名义，给每家划拨三万元启动资金，用于材料采购和初期打样。你去办一下。”
林书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立刻恭敬应下：
“好的夏总，我立刻去安排。”
一旁的齐乐心中暗自嘀咕，这可不像是夏钦州一贯冷硬的风格，居然会主动体恤这些小工作室？
但话又说回来，夏总最近对林小姐也太“关照”了吧……
退出总裁办公室后，林书娴心思活络起来。
她找了个借口，又将夏清叫到了公司无人的洗手间。
“清清，”
她压低声音，故作亲昵地问：
“夏总最近……和那个左桉柠，还有联系吗？我看夏总突然要给工作室拨款，有点奇怪。”
夏清撇撇嘴，同样小声回道：
“好像没有吧？我没听提起她，也没见家里有她的东西。估计就是一夜露水情缘，过去就过去了。”
这话如同给林书娴吃了一颗定心丸，脸上瞬间露出轻蔑和得意的神色。
原来如此，只是一夜情罢了。
那这笔拨款……呵。
一个恶毒的念头在她心中滋生。
于是，在后续的拨款名单核对与发放中，她“不小心”地遗漏了月柠工作室。
反正他们关系断了，这点小手脚，谁会在意？
——
几天后，左桉柠正和徐染秋一起调整一件礼服的肩线设计，她的手机响了。
是叶习习打来的。
“桉柠姐！”
电话那头传来叶习习兴奋雀跃的声音：
“你收到夏氏拨的启动资金了吗？三万块哎！虽然不多，但感觉好贴心啊！夏总这次还挺大方的！”
左桉柠闻言一愣，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脸上满是错愕：
“启动资金？什么启动资金？我没有收到啊。”
“啊？没有吗？”
叶习习也愣住了：
“所有参与的工作室都收到了啊？是不是财务那边漏了？你要不要问问齐助理？”
“……哦，好，可能吧，我回头问问。恭喜你啊。”
左桉柠勉强维持着平静的语气挂了电话，心里却瞬间凉了半截。
他给所有工作室都拨了款，唯独漏了她？
她才不信。
他这是在用这种方式给她下马威吗？
徐染秋敏锐地察觉到了她接完电话后骤变的脸色和瞬间低落下去的情绪，关切地问道：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脸色这么难看。”
左桉柠猛地回过神，迅速低下头，假装继续整理手中的面料，掩饰住眼底的难堪和失落，声音尽量装作若无其事：
“没什么事，不用担心。习习就是来分享一下进度。”
徐染秋看着她明显不愿多说，眉头微蹙，但最终还是选择尊重她，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温和地提醒了一句：
“嗯，有事就告诉我。”
——
傍晚时分，工作室的门被推开。
左佑牵着蹦蹦跳跳的小和月走了进来。
因为左桉柠最近忙于准备秀场，经常很晚才回家，甚至有时就睡在工作室。
左佑知道她想月月，月月也更想妈妈，所以他每天都会特意抽时间带着月月过来待一会儿，让她俩能见见面。
“妈妈！”
月月一看到左桉柠，就像只快乐的小鸟一样扑了过去，紧紧抱住她的腿。
左桉柠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弯腰将女儿抱进怀里，感受着小人儿软软的身体和奶香味，心中因拨款事件而产生的阴霾瞬间被驱散了不少，脸上也露出了真切的笑容：
“月月来啦？今天乖不乖呀？”
左佑站在一旁，目光扫过工作室里堆满的布料和半成品的礼服，又看了看她虽然累，但是双眸明显精神了许多，冷硬的唇角几不可察地柔和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