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集市风波与将军侧目
秋日的江宁府，天高云淡，气候宜人。空气中少了夏日的燥热，多了几分清爽，正是出门闲游的好时节。
拾柒归家已有两日。这两日，他几乎寸步不离地守着李渔，将自己在京师的见闻、修炼心得，以及狼风师父和霖将军的趣事，细细说与李渔听。他不再仅仅是那个沉默倾听的弟弟，也开始尝试着用自己的方式去照顾和“安排”李渔的生活。
看着李渔依旧穿着那身从原世界带来的、在拾柒看来过于“简陋”且毫无灵力波动的衣物（其实是李渔觉得舒服的卫衣运动裤），以及感知到他体内那虽然比几个月前凝实了些、但依旧微弱得可怜的空间力量，拾柒那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和……自作主张的决心。
他认为，兄长作为“人族后裔遗孤”，定然对兽人修仙世界的诸多规则和资源一无所知，加之“灵根资质”似乎不佳（他自动将李渔力量微弱归咎于此），这才导致修为进展缓慢。身为弟弟，他觉得自己有责任帮助兄长改善现状。
于是，这天早晨，拾柒罕见地没有催促李渔修炼，而是认真地说道：“兄长，今日天气甚好，我们出去走走。”
“出去？去哪？”李渔刚从一轮空间冥想中醒来，有些茫然。
“去城南的‘灵犀集市’。”拾柒语气笃定，“那里是江宁府最大的修士交易场所，有各种灵草丹药、功法符箓、神兵利器。我们去为兄长购置一些固本培元、辅助修炼的丹药，或许……还能寻到一些适合人族体质的功法线索。”
李渔愣了一下，看着拾柒那副“我都安排好了”的认真表情，心中又是好笑又是温暖。他知道拾柒是关心他，虽然他觉得靠嗑药提升实力有点……嗯，不够“正统”，而且他兜里那点玄星辰给的“启动资金”虽然可以买一些…奇怪的东西。但看着拾柒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关切，他还是点了点头。
“好，那就去看看吧。”他也确实想多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风土人情。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拾柒特意让李渔换上了一身府库里找来的、料子普通但还算得体的青色长衫，自己也收敛了所有属于神御的威压，只流露出相当于普通中级修炼者的气息。两人这才离开江宸府，汇入街上熙熙攘攘的兽人人流之中。
灵犀集市位于江宁府城南，靠近运河码头，交通便利，人流如织。尚未踏入集市范围，一股混杂着各种灵草异香、丹药芬芳、妖兽材料腥气、以及无数兽人身上独特气息的复杂味道便扑面而来，喧嚣鼎沸的人声如同海浪般涌来。
踏入集市，李渔顿时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
宽阔的街道两侧，摊位鳞次栉比，叫卖声不绝于耳。有长着鹿角的商贩在兜售还带着露珠的灵草；有狐族少女巧笑倩兮地推销着流光溢彩的符箓；熊族壮汉敲打着通红的铁胚，锻造着兵器；还有售卖各种奇异妖兽卵、闪烁着各色光芒的矿石、甚至还有关在笼子里、眼神凶戾的低阶妖兽幼崽的摊位……
形形色色的兽人穿梭其间，有的衣着华贵，前呼后拥；有的风尘仆仆，显然是远道而来的散修；更多的则是普通的市民修炼者，精打细算地挑选着所需的物资。各种毛色、各种瞳色、各种形态的兽耳和尾巴晃来晃去，构成了一幅光怪陆离、生机勃勃的画卷。
李渔内心oS： 好家伙！这可比原来世界的步行街、批发市场热闹多了！这也太……毛茸茸了！简直是天堂！啊，那个猫耳娘好可爱！那个狐族小哥笑起来好好看！等等……那个摊位上卖的是……会发光的蘑菇？吃了会不会看见小人跳舞？
他一边努力维持着表面的镇定，一边内心疯狂刷屏，眼睛都快不够用了。拾柒则紧紧跟在他身边，冰蓝色的眼眸警惕地扫视着周围，一旦有人靠得太近或者目光在李渔身上停留过久，他就会冷冷地瞥过去，那眼神中的寒意足以让大部分人心头一凛，自觉退开。
“兄长，这边。”拾柒引着李渔走向一个规模颇大、装修雅致的丹药铺子——“百草阁”。
踏入阁内，药香更加浓郁。柜台后站着一位留着山羊胡、戴着单片水晶眼镜的老者，看样子是掌柜。他感受到拾柒身上那股虽然收敛、但依旧不容小觑的气息，立刻堆起热情的笑容：“二位客官，需要些什么？本店新到了一批上好的‘凝气丹’，对稳固境界、提升灵力大有裨益！还有这‘淬体灵液’，最适合打熬筋骨……”
拾柒直接打断他，指着柜台里几瓶散发着莹润光泽的丹药，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这‘培元固本丹’，‘清心明智散’，还有那‘百年石钟乳’，各来三份。”
老者眼睛一亮，这可是大主顾！培元固本丹和清心明智散都是中级丹药中的精品，百年石钟乳更是价值不菲的天地灵物，对温养经脉、提升精神力有奇效。他连忙手脚麻利地开始打包。
李渔在一旁听得暗自咋舌。他虽然不知道具体价格，但看那老掌柜的表情和这些丹药的卖相，就知道绝对不便宜。他悄悄拉了拉拾柒的袖子，低声道：“小柒，不用买这么多，我也吃不得那种东西……”
拾柒转过头，看着李渔，冰蓝色的眼眸中带着一丝不解和固执：“兄长，这些都是对你有益的。钱财乃是身外之物，提升实力才是根本。”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在京师，有师父和将军府的俸禄，不缺这些。”
李渔：“……”
好吧，有个出息又大方的弟弟，感觉…还挺复杂的。
付了账，两人提着打包好的丹药走出百草阁。拾柒又带着李渔逛了几个售卖功法和奇物的摊位，但并未找到什么特别适合“人族”或者空间系的东西，倒是李渔对那些奇奇怪怪的材料和闪烁着符文光芒的物件颇感兴趣，东摸摸西看看，像个进了玩具店的孩子。
就在他们经过集市中心一片临时搭建的高台时，发现那里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不少兽人，喧闹异常。高台上，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身后拖着蓬松彩色羽毛尾巴的孔雀族戏班子，正在卖力地演出。
“咦？有戏看？”李渔来了兴致。他还没看过这个世界的戏剧呢。
拾柒见李渔有兴趣，便护着他挤到了人群前方。只见台上，几个兽人演员穿着夸张的戏服，脸上画着浓重的油彩，正在演绎一出似乎是关于上古英雄斩杀恶龙、拯救部落的传统剧目。
演员们的唱腔高亢嘹亮，带着独特的兽人韵律，动作幅度极大，充满了力量感和……呃，程式化。故事情节在李渔看来，也有些老套和简单。
李渔内心oS： 这…唱的是个啥？调子有点像家乡的梆子戏，但又不一样。这英雄出场一定要先原地转三圈再亮相吗？还有那恶龙，道具做得倒是挺逼真，但被打败的时候惨叫得也太浮夸了吧？这表演形式…有点一言难尽啊。
他毕竟是在信息爆炸时代长大的青年，看过各种影视剧、舞台剧，审美阈值被拉得很高。这出在兽人看来或许精彩纷呈的戏剧，在他眼里就显得有些…糙和过时了。
但他很清楚地知道入乡随俗的道理，并没有表露出任何异样，只是安静地看着，脸上带着礼貌的微笑。周围的兽人观众们却看得如痴如醉，每到精彩处便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声和掌声。
拾柒站在李渔身边，目光虽然也落在台上，但更多的注意力却放在警戒周围。他见李渔看得“专注”（其实是走神），便低声解释道：“这是流传很广的《斩龙谣》，讲述的是初代亚纹大帝麾下勇士的故事。”
李渔点了点头，没有多做评价。
曲终人散，演员们鞠躬谢幕，观众们意犹未尽地渐渐散去。李渔也松了口气，准备和拾柒离开。
然而，就在他们转身之际，一个规模不大、但气势十足的车队，在一队精锐亲卫的簇拥下，缓缓驶入了集市广场，恰好停在了离戏台不远的地方。
车队中央，是一架并不奢华、却通体由乌沉木打造、铭刻着军伍符文的车辇。车帘掀开，一位身形极其魁梧伟岸的身影，迈步走了下来。
当看清那位的身影时，整个集市广场仿佛瞬间安静了几分！无形的、如同山岳般沉重又带着铁血锋锐的威压，虽然被主人刻意收敛，却依旧让周围的空气都凝滞了！
那是一位金狼兽人！
身高足有两米五，如同铁塔般矗立！一身健硕虬结的肌肉，将轻便的墨绿色军衣军裤撑得鼓胀，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感。浑身覆盖着浓密而富有光泽的金黄色毛发，在秋日阳光下流淌着如同麦浪般的金色光辉。最为慑人的是那双血红色的瞳孔，如同最上等的红宝石，锐利、深邃，仿佛能洞穿人心，带着久经沙场、执掌生杀大权所带来的无形威严。
他面容刚毅如同刀削斧劈，线条冷硬，狼吻轮廓分明，透着一种野性与威严完美结合的魅力。头上那对金黄色的狼耳直立着，微微转动，捕捉着周围的一切声响。一条毛茸茸、柔滑如同顶级绸缎却又仿佛蕴含着爆炸性力量的黄色大狼尾，在身后自然地垂落，尾尖偶尔轻轻摆动。
他身披一件雪白的长羽披风，更衬得他身形挺拔如松。脚踩深色军靴，中筒的白袜恰到好处地露出靴口，带着一丝禁欲般的整洁。手上戴着银色的金属手套，闪烁着冷冽的光泽。
（图片在评论区）
正是坐镇江宁、威震南疆的“江南将军”，帝国帝王之下，万人之上的特级神之御者——霖！
（霖可以埋个伏笔了x）
李渔内心oS： 卧…卧槽！这、这就是霖将军？！那天晚上光线不好没看清，这白天一看…也太…太帅了吧？！这身材！这气质！这毛茸茸的耳朵和大尾巴！简直是长在我xp系统上的终极形态！啊啊啊！霸道将军爱上我？呸呸呸！李渔你疯了吗？！那可是特级神御！帝国大将军！一巴掌能拍碎你的存在！你在胡思乱想什么？！冷静！冷静！
他的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脸颊也有些发烫，赶紧低下头，不敢再看，生怕被对方察觉到他那“大不敬”的念头。但脑海中，那金狼将军威武霸气又带着致命吸引力的形象，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霖将军似乎只是途经此地，顺便观看了一下刚才的演出。他那双锐利的血瞳随意地扫过散去的人群，目光如同最精准的雷达，瞬间就锁定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个站在一个青衣“凡人”身边、身姿挺拔、有着冰蓝色瞳孔和黑黄虎耳的橙发少年！
拾柒！
霖的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他自然认得狼风这个宝贝徒弟，也记得一年前，这只小老虎还只是江宁街头一个奄奄一息、无人问津的小乞丐。没想到被这个来历不明的人类收养后，竟如同脱胎换骨，更被狼风那家伙一眼看中，直接带回京师，短短一年时间，竟然已经突破到了初等神御境界！这等天赋，连他都感到心惊。
也感到有些不甘——狼风，他自己的好基友狼风，居然抢先他捡到了这块宝玉！而狼风，是帝都的！而拾柒，自己本地的！在江宁城流浪了不知多少年…自己居然没去主动下到去找？
而更让他注意的是站在拾柒身边的那个青衣“人类”。气息微弱，灵力波动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形貌…确实与记载中的“人族”有几分相似，没有兽征。这就是收养了拾柒，住在那个神秘江宸府里的人？
霖的血瞳中闪过一丝探究和一丝难以言喻的…玩味？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几乎看不见的弧度，迈开步伐，朝着拾柒和李渔的方向走了过去。
他这一动，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原本正在散去的兽人们，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屏住了呼吸，敬畏地看着那位如同金色战神般的将军。而当他们发现将军的目标竟然是那个橙发少年和那个青衣人类时，窃窃私语声顿时如同蚊蚋般响起。
“是霖将军！”
“将军朝那边去了！”
“那个橙发少年……好眼熟？天啊！他不是一年前那个在城东巷子里快饿死的小老虎吗？！”
“是他！拾柒！听说他被镇南大将军收为弟子了！这才一年，变化也太大了！”
“他旁边那个青衣的……就是江宸府现在的主人？那个传说中弱不禁风、靠弟弟庇护的‘无毛种’？”
“啧，看起来确实不怎么样，一点气势都没有，跟霖将军一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能住进江宸府，还能让拾柒这样的天才认作兄长……”
各种或好奇、或嫉妒、或鄙夷的目光，如同针尖般落在李渔身上。那些压低的议论声，虽然听不真切，但那“无毛种”、“弱不禁风”、“狗屎运”等词汇，还是断断续续地飘进了他的耳朵里。
李渔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手指不由自主地蜷缩起来。他来自一个相对平等的社会，何曾受过如此公开的、带着歧视的审视和议论？一股混合着屈辱、愤怒和无奈的情绪，在他心中翻涌。
内心oS： *的……这帮家伙……
拾柒显然也听到了那些议论，他冰蓝色的眼眸中瞬间凝结起骇人的寒霜，周身的气息不受控制地变得凌厉起来，仿佛一头被激怒的幼虎，随时可能暴起伤人！他上前一步，下意识地将李渔更严密地挡在自己身后，用自己的身体隔绝了那些恶意的目光。
就在这时，霖将军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那高大的身影投下的阴影，几乎将两人完全笼罩。他没有看李渔，那双锐利如刀的血瞳，只是平静地注视着拾柒，仿佛周围那些议论和目光都不存在一般。
“拾柒。”霖开口了，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带着金属般的质感和久居上位的威严，“不在京师好好修炼，怎么有空回江宁了？”
拾柒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不卑不亢地迎上霖的目光，抱拳行礼，声音清冷：“霖将军。师父准我假期，回来探望兄长。”
“嗯。”霖的目光这才仿佛不经意地，扫过了被拾柒护在身后的李渔。那目光如同实质，带着审视和评估，在李渔身上停留了不到一秒，随即移开，仿佛只是看到了一件无关紧要的物品。
然而，就是这短暂的一瞥，李渔却感觉仿佛被剥光了放在显微镜下，所有秘密无所遁形，那股强大的威压即使只是余波，也让他呼吸一窒，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
霖的嘴角似乎几不可察地向下撇了一下，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
“啧。”
这声音很轻，但在场不少耳聪目明的兽人都听到了。那声音里蕴含的意味，再明显不过——是一种毫不掩饰的轻视，甚至……是嫌弃。
仿佛在说：狼风这徒弟什么都好，就是眼光不怎么样，认了这么个…废物当兄长。
这一声“啧”，如同点燃了火药桶！
拾柒周身压抑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冰蓝色的眼眸中瞬间布满了血丝，拳头紧握，指甲深深掐入掌心！他死死盯着霖，声音如同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压抑到极致的愤怒：
“将军！敢问何事？！若无事，我与兄长便告辞了！”
他不再称呼“霖将军”，直接以“将军”相称，语气中的疏离和敌意，毫不掩饰。
霖似乎并不在意拾柒的冒犯，他那双血瞳依旧平静，甚至带上了一丝玩味：“无妨。只是恰巧路过，看看老友狼风的爱徒，近来长进如何…”
他的目光再次扫过李渔，这次停留的时间稍长，语气平淡，却字字如刀：
“以及……你的这位，‘兄长’。”
他将“兄长”两个字，咬得略微重了一些，其中的意味，不言自明。
说完，他也不等拾柒回应，便仿佛失去了兴趣般，径直转身，那雪白的羽披风在空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在亲卫的簇拥下，他头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车辇，再也没有看这边一眼。
随着霖将军的离开，那股沉重的威压才骤然消散。但周围那些兽人看向李渔的目光，却更加肆无忌惮，充满了鄙夷和幸灾乐祸。连霖将军都看不上的人，果然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废物！
“走吧，兄长。”拾柒的声音冰冷得如同万载寒冰，他不再理会周围那些蝼蚁，一把拉住李渔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周身清风涌动，直接施展身法，几乎是半强迫地带着李渔，如同离弦之箭般，迅速离开了这是非之地。他甚至动用了些许空间技巧，几个闪烁，便消失在了集市错综复杂的巷道中，将那些议论和目光远远甩在身后。
回到江宸府，关上厚重的大门，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拾柒松开李渔的手腕，看着他兄长那依旧有些苍白的脸色和紧抿的嘴唇，冰蓝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心疼和滔天的怒火。
“兄长！你别听那些蝼蚁胡言乱语！他们懂什么？！”拾柒急切地说道，试图安慰李渔，“在我心里，你就是最好的兄长！没有任何人能取代！”
李渔抬起头，看着拾柒那因愤怒而显得更加锐利逼人的脸庞，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摇了摇头：“我没事，小柒。不用担心我。”
他嘴上说着没事，但心中却如同被压了一块巨石，沉甸甸的，几乎喘不过气。
霖将军那一声轻蔑的“啧”，周围那些毫不掩饰的鄙夷目光和议论，如同冰冷的针，一根根扎在他的心上。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在这个力量为尊的世界，一个“弱者”所要承受的恶意和屈辱。
李渔表面上安慰了拾柒一顿，实则——
内心oS： 玄星辰…你给我安排的这是什么破身份？！“修为浅薄的散修”？这跟“移动的受气包”有什么区别？！连出门逛个街都要被围观嘲讽！还是被一个那么帅的将军嘲讽！这特么算什么回事啊！呜呜呜…老子的人设崩塌了！在这个江宁城！
深深的无力感和愤怒过后，是更深的忧虑和…恐惧。
他开始不受控制地胡思乱想起来——
内心oS： 万一…万一我以后真的无法教好拾柒，无法化解他心中的戾气，他真的像玄星辰预言的那样，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为祸苍生的大魔头怎么办？我现在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拿什么去引导他？
内心oS： 万一…哪天被哪个高阶神御，像霖将军那样的，或者更厉害的，看穿了我“人类”的身份，把我当成什么“大补丸”或者“异界药引”抓去肢解炼丹了怎么办？一百年前那个穿越者前辈的下场，可是血淋淋的例子啊！
内心oS： 甚至…万一哪天，拾柒自己修炼时，力量失控，或者战斗中神力外放，我一个毫无防备的凡人，岂不是瞬间就会被余波震成齑粉？就像…就像自己不小心踩死一只蚂蚁一样？
这些念头如同毒蛇般缠绕着他的心脏，让他遍体生寒，脸色越发苍白，身体甚至开始微微颤抖。他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未来各种凄惨的死状…
“兄长？！”拾柒敏锐地察觉到了李渔的不对劲，见他脸色惨白，眼神涣散，身体微颤，顿时慌了神。他以为兄长是被刚才那些议论气坏了，心中又是愤怒又是焦急。
他再也顾不得其他，上前一步，张开双臂，将李渔紧紧地、用力地拥入怀中。少年的胸膛宽阔而温暖，带着令人安心的气息和蓬勃的生命力。
“兄长！别怕！别听他们胡说！”拾柒的声音在李渔耳边响起，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和承诺，仿佛立下最郑重的誓言：
“有我在！谁也不能伤害你！那些蝼蚁的议论，根本不值得你放在心上！我会变得更强！强到让所有人都不敢再议论你一个字！强到足以保护你，永远！”
感受到怀中兄长身体的微颤，拾柒的手臂收得更紧，仿佛要将自己的力量和决心，通过这个拥抱，传递到李渔的心中。
李渔被拾柒紧紧抱着，脸颊贴着他结实温暖的胸膛，听着那强健有力的心跳声，鼻尖萦绕着少年身上干净的、带着阳光和风雷气息的味道，心中那翻腾的恐惧和绝望，似乎真的被这炽热的温暖驱散了一些。
他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伸出手，轻轻回抱住了拾柒。
是啊，他现在不是一个人。他还有拾柒。
尽管前路未知，尽管危机四伏，但至少此刻，这个被他从雪地里捡回来的孩子，正用他尚且稚嫩却已然强大的翅膀，努力地想要为他撑起一片天空。
他不能倒下，至少…不能现在就倒下。
他必须找到属于自己的路，找到在这个残酷而美丽又毛茸茸的世界里，生存下去，并且完成使命的方法。
庭院中，秋风拂过，卷起几片落叶。相拥的两人，在夕阳下拉长了身影，一个高大挺拔，一个清瘦单薄，仿佛构成了这个世界最奇特，却也最坚定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