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救不了她们。
也无法阻止她们选择终结。
林朝英与花白凤等人眼眶泛红,泪水无声滑落。
三十多位女子,在她们面前结束生命。
那样的痛苦,旁人无法承担。
劝说?又能说什么?
亲人尽丧,身心受辱,生路早已断绝。
死,或许真是解脱。
一刻钟过去,三十余具尸体静静横卧。
连同此前战死的妇人,地上已躺了一百多具遗体。
“安葬她们。”
箫河收回染血的大秦王刃,神情沉重。
他朝柳生雪姬姐妹轻声道。
“是,主人!”
林朝英低声唤道:“莫愁,龙儿,我们也来收拾这些苦命的人吧。”
“是,师傅。”
姬瑶花环视众人,“蝴蝶,所有人听令,先为她们整理仪容,再好好下葬。”
“是,大姐!”
箫河纵身跃上一座残垣断壁的屋顶。
仰头望天,眼中泛起血丝。
三十多个女人在他眼前自尽,而他亲手递出那柄象征权力与毁灭的刀刃。
无力感如潮水般涌来。
姬瑶花跪在地上,轻轻拂去一位亡者脸上的尘灰。
她皱眉低语:“大秦王刃……箫河?这把帝王之刃为何会出现在他手中?”
她想不通。
一个不属于大秦皇室的人,怎可能掌握如此信物?
箫河到底是谁?
蝴蝶凑近问:“大姐,你在嘀咕什么?”
姬瑶花抚了抚发梢,反问:“你看箫河,像什么人?”
蝴蝶望向屋顶上的身影:“他举止不凡,气度凛然,大概是某个帝国的贵胄吧。”
姬瑶花淡淡瞥了她一眼。
这种事谁看不出来?
但她在意的不是表面风光。
拥有大秦王刃的人,绝不只是普通贵族。
极可能是皇族核心,甚至……帝裔。
若能赢得他的支持,她便有机会摆脱安世耿父子的掌控。
活下去,才有希望。
夜帝夫人轻轻摆手,语气柔和,“不必打扰他,此刻他需要独处。”
花白凤轻叹一声,低声回应:“确实如此。那孩子虽贵为大秦之主,年纪却尚轻。亲眼看着箫河将匕首递到那些女子手中,任她们以王刃自尽,他的心定然难以承受。”
夜帝夫人目光坚定,仿佛穿透黑夜,“身为一国之君,这些事终归要面对。我们的夫君会因此成长,将来必成一代明君,受万民敬仰。”
花白凤默然,只微微摇头。
夫君?
她还未真正属于箫河。
可这份抗拒还能持续多久?
或许今夜,便会被彻底打破。
再说,箫河真能成为一代雄主吗?
惊鲵曾透露,他在大秦仅上朝一次,不到半刻便退朝离去。
此后朝政皆由王后焱妃执掌。
这般模样,如何担得起“明君”二字?
小龙女凝望着屋顶上的身影,转身对林朝英道:“师傅,箫河并非全然不堪,至少这一次,他没有逃避。”
林朝英望着远处那人,神色复杂,“他从前无礼放肆,行事荒唐,人人视其为浪荡纨绔。可今日他亲手将匕首递给那些求死的女子,面不改色,内心却必定煎熬。那样的痛苦,换作是我,也无法做到。”
她心中悄然生变。
曾几何时,她认定箫河不过是个贪恋美色的权贵子弟。
可眼下这一幕,让她不得不重新审视。
那柄名为“王刃”的匕首,每递出一次,都像在割他的心。
她无法想象,自己能否承受那样的重负。
李莫愁皱眉开口:“师傅,那些女子口口声声要以‘王刃’自尽,而箫河竟持有此刃。这王刃乃大秦帝王信物,难道他……真是大秦之主?”
小龙女睁大双眼,困惑追问:“是啊,师傅。他亲口说那是大秦帝国王刃,那些女子也都认此刃为终结之物。那他究竟是谁?”
“师妹,江湖传言,武当派中有人称他为大秦襄陵君,又有人说他是大唐安乐侯。一人怎可身兼两国爵位?此事太过蹊跷。”
“师姐,我也不知。”
小龙女茫然摇头,眉宇间满是迷雾。
箫河的身份如同乱线缠绕,理不清头绪。
两大帝国的尊贵身份,背后还牵连着四大顶尖门派的支持。
他到底是谁?
没人能说得清。
小龙女难以分辨,眼前之人,究竟哪一个才是箫河的真实面目。
林朝英眉心微蹙,低声自语:“王刃?大秦帝国的王刃?那可是皇室贴身侍卫所执之刃,箫河身为襄陵君,怎会持有此物?这其中必有隐情。”
屋脊之上,箫河仰面而卧,双目轻阖。
事已至此,思虑再多也无济于事。
逝者已矣,但他们不该白白牺牲。
他无法为每一个亡魂讨回公道,但在他统治的疆域之内,若有异族胆敢屠杀沙地子民,他必将以百倍、千倍之怒予以回击,甚至令其血脉断绝,族名湮灭。
半日之后,林朝英与姬瑶花等人,将所有女子安葬完毕,箫河便携众人启程,直赴天风城。
天风城头,寒风卷起。
守将凝视着城外十余万异族大军,心中沉重如铁。
城中仅有三万宋军,凭此兵力,难挡敌势。
副将何鸿抱拳而立,“刘将军,援军何时可至?”
刘将军沉默片刻,缓缓开口:“附近诸城兵力空虚,唯有襄阳屯兵二十万,然往返需十日有余。眼下只能寄望各城联军前来支援。”
何鸿面色发沉,“白族今日必攻,我们真能撑到那时?”
“撑不住也得撑。白族已屠尽周遭村落,天风城内有十万百姓,若城破,血流成河。”
“将军放心,我等愿与城池同生共死。”
“好。”
城中深处,一座华邸幽静。
一名体态婀娜的女子握信静坐,眸光冷冽。
“原来幕后是诚王在操纵。难怪白族竟敢进犯大宋西南。他图的是什么?这场战乱对他有何益处?”
她是白莲教圣母安碧如,为振兴苗族奔走多年。
曾因与师姐宁雨昔之争,不惜投靠诚王换取权势。
但今日密报传来,她震惊不已——
诚王竟早与白族勾结,意图侵扰大宋西南,并命她率白莲教起兵呼应。
她可敢应允?
白族不过边陲小族,一旦大宋调集主力,顷刻覆灭。
就连大理国也无意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