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并非阳顶天。
纵使易容改貌,某些特征无法尽数遮掩。
柳芯茹目光落在其左耳下方——那里没有疤痕。
她心中已有定论:此人绝非仇人。
对方咳出一口鲜血,声音微弱:“咳……我只是个无名之徒。”
箫河缓步走近,“这人不是阳顶天?”
“不是。”
柳芯茹低声回应,肩头微微下沉。
她心底深处曾燃起一丝希望,以为终于能为全家血案讨回公道。
可那火苗刚起,便熄灭在现实之中。
阳顶天究竟藏身何处?
自踏入天人境以来,她寻了近十年。
十年光阴如流水,未留下半点线索。
箫河缓缓抬手,清歌剑寒光一闪,直指蒙面人残存的手臂,“说吧,你是谁。不说,便尝尝凌迟滋味。”
话音落下,剑光再闪。
咔嚓一声,左臂应声而落。
“我……叫张万全……”
“张万全?”
箫河冷笑,眼中毫无波动。
这名字一听便是编造。他岂会轻易受骗?
“啊——!”
断臂之痛令那人嘶吼出声,满眼惊骇。
他不明白,为何谎言刚出口,身体已残。
箫河持剑轻晃,语气平静得可怕:“答错了。你还剩两条腿和一条手臂。三息之内不说真名,下一剑便是右臂。”
柳芯茹与石观音静静旁观,神情复杂。
这蒙面人竟想骗箫河?
真是不知死活。
箫河本就是擅弄人心的高手,诡计在他面前如同孩童把戏。
四周寂静无声。
所有江湖中人屏息凝视,连高台后的武当弟子、王重阳等人也不由探身观望。
命运轮回,报应不爽。
方才此人亲手砍下张翠山四肢,如今箫河以同样手段相待。
“这下他惨了。不过……他到底是谁?有人认得吗?”
“从未见过真容,或许根本不是中原人士。”
“天道循环,善恶有报。方才蒙面人对张翠山施以威逼酷刑,如今风水轮转,襄陵君也将同样手段加于其身。”
“此事透着蹊跷。襄陵君为何执意追查蒙面人真容?而那人又何至于藏头露尾,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确实可疑。那蒙面人行踪诡秘,或许服用了异药,改变了容貌身形。”
“不必深究。我们只需盯紧张翠山与他儿子张无忌,其余纷争,与我等无关。”
场中群雄低声议论之后,有人目光落在箫河身上,也有人紧盯高台上的张氏父子。
箫河如何处置蒙面人,并不在他们关心之列。
只待他一走,这些人便会再度围向张翠山父子逼问不休。
“襄陵君,我知道那蒙面人是谁。”
忽地,林朝英现身,身后跟着李莫愁、小龙女以及四位侍女,缓步走近。
“嗯?古墓派的林朝英?你说你知道他是谁?”
箫河眉头微挑,心中诧异。
林朝英竟识得那蒙面人?
这事极不寻常。
她为何主动前来透露消息?
两人素未谋面,毫无交集,箫河实在猜不透她的用意。
真是麻烦……
又是个风情万种的美妇人。
林朝英不仅姿容绝代,那一身曲线更是惹人遐思。
她独自上前,直视箫河:“襄陵君,你认得我吗?”
“不曾相识。”
“不曾相识?那你怎会知晓我的名字?”
“林朝英……你胸大无——咳咳!”
箫河猛然咳嗽两声,急忙改口,“我是听场上江湖人提起过你。”
心头暗骂一句,差点说漏了嘴。
这话说出口,怕是要惹祸上身。
好在还需她开口点破蒙面人身份,只得强忍尴尬。
“无耻之尤!”
林朝英柳眉倒竖,眼中怒意浮现。
胸大无脑?!
这登徒子竟敢如此轻薄!
堂堂贵族,竟是这般下流胚子?
柳芯茹与石观音对视一眼,皆觉脸红。
箫河刚见面就出言调笑,简直不堪入目。
难道他真想借此机会撩拨这位名门女子?
箫河轻抚下巴,淡淡问道:“林朝英,那蒙面人到底是谁?”
林朝英冷笑一声:“我不想说。你要想知道,自己去问便是。”
“咔嚓”一声脆响!
箫河手中长剑挥落,蒙面人的另一条手臂应声而断。
你想不说?
我岂会低头求你?
那蒙面人并非柳芯茹所寻的阳顶天,箫河本就不在乎其真实身份。
他只是闲来无事,好奇而已。
傲气凌人的女子,不,应说是年岁已长却依旧高傲的妇人。
林朝英终有一日会臣服于他掌心。
“啊——”
那蒙面之人痛吼出声,声音颤抖,“襄陵君,我说!我全说!我名叫曹炎明!”
箫河冷眼相对,唇角微扬,“曹炎明?还敢胡言乱语。不如干脆报上曹操之名?”
见剑锋再起,那人惊恐大喊:“别!别动手!句句属实,绝无虚言!”
“呵,戴面皮的鼠辈,当我眼中无人?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
咔嚓一声脆响。
“啊——襄陵君!我定要你偿命!”
那人嘶吼着,眼中燃满恨意。
完了。
双臂落地,一腿分离,身躯残破如废絮。
活着,也不过是苟延残喘。
他悔恨踏入武当一步。
若始终隐匿于玉门关外,何至于此?
林朝英目光微动,悄然打量箫河。
他是如何识破这蒙面者谎言的?
此人身份极秘,连她也是在十多年前远走边关才偶然得知一二。
“红鹭,杀了他。”
箫河收剑入鞘,兴致全无。
他望着那蒙面人眼神灰败,死志已决。
既然求死,便送他一程。
“遵命,主人!”
红鹭现身,手中短刃寒光一闪,直取其命。
“等等!”
林朝英忽然高喝。
箫河抬手示意暂停,淡淡道:“林朝英,有何话说?”
“你不曾好奇他是谁?”
“没兴趣。”
“方才不是追问不止?怎地现在反不愿听?”
“与你无关。”
“你……无礼至极!”
林朝英怒视着他,胸口起伏。
可恶!这男人简直蛮横无理!
但……他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为何前一刻紧逼身份,下一瞬又弃如敝履?
箫河语气平淡,“林朝英,退下吧。我要清理门户。”
她咬了咬牙,低声道:“我能告诉你他是谁,但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箫河轻哼一声,“不必。死人名字,听来何用。”
“好!那我告诉你——他叫柴玉关,外号‘快活王’。我曾在玉门关外亲眼见过此人。”
话音落地,她紧盯箫河神情。
如今说出真相,他不得不欠她一人情。
“快活王……柴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