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丧钟在紫禁城上空回荡,哀婉的乐声却压不住朝野暗流。她临终前那句 “小心身边最亲近的人”,像一根毒刺,扎在陈默心头 —— 黄锦的忠心、海瑞的刚正、张居正的缜密,这些他曾深信不疑的特质,此刻都蒙上了一层怀疑的阴影。他站在太后灵前,看着袅袅青烟,手指不自觉地握紧:这场权力游戏,连最亲近的人都可能是敌人,他已无退路。?
国丧期间,表面肃穆,暗地里却暗流汹涌。徐阶的门生故旧虽遭清洗,却仍在暗中散布流言,将 “太后暴毙”“徐阶倒台” 归咎于陈默 “刻薄寡恩”“猜忌忠臣”,甚至有人影射他 “不孝”,试图动摇其统治根基。更棘手的是,几位宗室亲王联名上奏,以 “帝嗣尚虚、国本不稳” 为由,恳请召湖广安陆的兴王世子入京 “陪伴圣驾”——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宗室在押注,想借陈默接连受挫之机,安插 “备胎”,觊觎皇权。?
陈默看着奏折,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没有立刻驳斥,反而在朝会上露出 “犹豫” 之色,还让黄锦 “无意间” 透露 “陛下近来龙体欠安” 的消息。他要做的,不是堵截暗流,而是顺流而下,引蛇出洞 —— 那些隐藏的 “圆蛇” 残余、保守派势力,定会借着 “兴王世子” 的由头浮出水面。?
果然,不过半月,京城就热闹起来。兴王府的使者频繁出入勋贵府邸,原本蛰伏的徐阶党羽也开始暗中串联,甚至有官员上奏 “请立兴王世子为皇太侄”,明晃晃地试探陈默的底线。黄锦将这些动向一一禀报,陈默却只是淡淡吩咐:“继续盯着,凡有接触者,一一记录在案,不必惊动。”?
他在等,等一个彻底收网的时机。可他没料到,“圆蛇” 的动作比他想象的更快,且手段更狠 —— 他们竟直接引来了外敌!?
这日清晨,八百里加急的军报再次打破平静。信使浑身浴血,跪在乾清宫前,声音嘶哑地哭喊:“陛下!大事不好!努尔哈赤在辽东誓师,以‘七大恨’为由,正式反明!抚顺、清河已失守,女真铁骑正逼近沈阳!”?
“什么?!” 陈默猛地站起身,军报从手中滑落。努尔哈赤反明,比历史上早了整整十年!而且,军报中还提到一个更可怕的消息:女真军中出现了仿制的大明火铳和小型火炮,虽工艺粗糙,却足以对明军造成巨大威慑 —— 显然,“圆蛇” 不仅送了边防舆图,还送了工匠和火器制造技术!?
“圆蛇” 的终极阴谋,此刻终于暴露:他们要的不是权力,而是彻底颠覆大明!以内乱搅乱朝局,以外敌摧毁边防,内外夹击,让这个帝国分崩离析!?
朝堂瞬间陷入恐慌。主和派官员立刻跳出来,提议 “割辽东部分土地、岁纳贡银” 以换取和平;甚至有人主张 “迁都南京”,逃避女真锋芒。争吵声、哀嚎声,充斥着奉天殿,毫无大国朝堂的威严。?
陈默站在地图前,看着辽东被红圈标注的失守城池,听着耳边的嘈杂,心中反而升起一股奇异的平静。退无可退,便无需再退!他猛地转身,目光如刀,扫过满朝文武,声音铿锵有力,压过所有争论:“割地纳贡?迁都避敌?尔等是想让朕做石敬瑭、宋徽宗吗?!”?
殿内瞬间安静。陈默继续说道,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努尔哈赤敢反,朕就敢平!戚将军的血、辽东将士的命,不能白丢!大明的疆土,一寸也不能让!”?
他走到御案前,拿起朱笔,一道道圣旨接连下达:?
“擢升张居正为辽东督师,总领辽东军政,赐尚方宝剑,临机决断,不必请奏!”—— 张居正有经天纬地之才,且对新政忠心耿耿,是主持战局的最佳人选;?
“命海瑞为监军,持朕金牌赴辽东整饬军纪,凡怯战、通敌、延误军机者,无论将校,先斩后奏!”—— 海瑞刚正不阿,能震慑军中蛀虫,确保军令畅通;?
“征调宣府、大同、蓟州三镇兵马,一月内集结辽东;开放内帑,调用国库所有存银、粮草,全力保障军需!”?
最后,他掷地有声地宣布:“朕,将御驾亲征!”?
“陛下不可!” 满朝文武瞬间跪伏在地,齐声劝谏,“陛下乃万金之躯,岂可轻涉险地?”?
陈默扶起为首的张居正,语气坚定:“居正,朕知你担忧。但此刻,唯有朕亲征,才能凝聚军心民心,才能让天下人知道,大明绝不退缩!而且,朕要亲自去会会努尔哈赤,去看看‘圆蛇’到底布了多大的局!”?
他知道,御驾亲征不仅是军事决策,更是政治宣言 —— 既能粉碎 “皇帝怯懦” 的流言,又能将朝中所有隐藏的敌人逼到明处:若有人敢在他亲征期间作乱,便是自寻死路!?
亲征的圣旨传出,天下震动。各地兵马开始向辽东集结,粮草、军械通过运河源源不断运往前方,京城百姓也自发涌上街头,高呼 “陛下圣明”,原本涣散的民心士气,瞬间凝聚起来。陈默则忙着与张居正、海瑞制定作战计划,调整京营防务,确保亲征期间京城稳定。?
黄锦看着日夜操劳的陈默,忍不住劝道:“皇爷,您连日不休,龙体要紧啊。”?
陈默揉了揉眉心,苦笑一声:“此刻哪敢休息?内有暗流未平,外有强敌压境,‘圆蛇’还藏在暗处,朕若松一口气,说不定就是万劫不复。” 他顿了顿,又道,“对了,兴王世子那边,盯紧了,别让他在朕亲征前闹出乱子。”?
“奴婢明白。”?
就在亲征事宜紧锣密鼓筹备时,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传来 —— 流放滇南数十年的杨慎,突然返京,递牌子求见。?
“杨慎?” 陈默看着黄锦递来的名帖,愣住了。杨慎是前朝首辅杨廷和之子,正德年间的状元,因 “大礼议” 之争触怒原主嘉靖,被流放滇南近三十年,几乎成了朝堂边缘的 “传说人物”。他为何会在这个时候突然返京?是得到了赦免,还是… 私自回京??
更让陈默警惕的是,杨慎的父亲杨廷和,曾是权倾朝野的首辅,与徐阶、甚至宗室都有旧交。他此刻返京,是巧合,还是受 “圆蛇” 或宗室指使,想在亲征前搅局??
太后临终前的警告再次回响在耳边:“小心身边最亲近的人。” 陈默突然意识到,“身边人” 或许不止黄锦、海瑞等人 —— 那些看似远离朝堂的前朝旧臣、宗室勋贵,甚至被遗忘的 “弃子”,都可能是 “圆蛇” 的棋子!?
他看着名帖上 “杨慎” 二字,手指轻轻敲击着御案。见,还是不见?若见,可能是引狼入室;若不见,又会错过揪出 “圆蛇” 的机会。?
窗外的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御案上,却驱不散陈默心中的阴霾。局势,比他想象的更复杂,潜伏的敌人,比他预料的更多。这场亲征,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