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左右,刘禅就闻到了浓烈的烤肉香味。
不一会儿,老太监就带着人端上来一整只烤山羊。刘禅闻到这味道,肚子就咕噜噜地响了起来,肚子里的馋虫大动。
老太监令人把烤羊放好之后,就过来扶着刘禅起身。
刘禅吃东西不太喜欢在床榻上,除非他实在动不了,否则他脑海中总会自然而然地想到由各种油污滋生的各种细菌的画面。
刘禅起床后,洗了手,擦干净,安安稳稳地坐下,感觉头还是有点晕。
不过在这么香气四溢、美味多汁的烤羊肉面前,一切都是小事。
这是蜀地特有的山羊,肉质鲜嫩多汁,现在外焦里嫩,绝对是极致的享受——反正这是刘禅自己认为的。
况且前世他也不是什么豪门贵胄,能有这种享受就很满足了。
他拿起小刀子割着烤肉吃,整只羊烤得外皮金黄酥脆,让人看了就大流口水。
刘禅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一次割下一大块就往嘴巴里送,腮帮子鼓鼓的,牙齿用力地咀嚼着。
那恰到好处的肥嫩多汁的烤肉香味,真是太满足了!
边嚼着,接着喝了一口度数很低的米酒,那感觉,当神仙也不过如此了!
虽然没有后世那么多的各式调料,但也加了些去膻的香料,吃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每一口下肚,都是分外满足……
吃饱喝足之后,刘禅看着还剩许多的烤羊,回头看了一眼老太监,见老太监佝偻着身子。
刘禅笑了笑,老太监慌忙行礼,问道:“陛下,吃得怎么样?”
刘禅点点头道:“味道很不错。”然后他站起身来,“要是以后顿顿都是这种享受……”
他没说完,就踱起步来,吩咐老太监带下去自己分了吃,特意嘱咐给老侍女留一份。
因为他看到了老太监露出既渴望又忐忑的眼神,想到他平日辛苦,所以……
可老太监刚开始还不愿意,劝道:“陛下可以留着下一顿吃。”
刘禅却看着他说:“现在没必要。”刘禅知道现在的蜀国国内艰难,没那么多好东西吃。
当然作为一国之君,不至于吃不起羊,即便每日吃一只羊也非难事。
但他认为不必如此——一方面,虽贵为一国之君,名义上执掌蜀国财富,但刘禅觉得这事得换个角度来看:实际上作为国君,能掌握的土地资源财富,除掉豪族占据的之外,还有多少呢?
究其根本,还是人口稀少、生产力低下所致。
即便强如魏国,曹丕的物质生活也未必优渥多少。
毕竟这个时代单块土地的产出实在有限。
更令刘禅在意的是,蜀汉大量良田被豪族占据——这些世族的生活,恐怕比皇帝还要奢靡。
吃饱之后,摸着圆滚滚的肚皮,怀着微醺的一点酒意,刘禅洗漱完毕之后睡下了。
这一夜,他睡得格外香甜。
第二天,天气很好,带着霜冻后的清爽。
老侍女在刘禅醒来之前,就已守在他的床榻边上。
刘禅醒来第一眼看到的人就是她。
他在床上坐着醒神片刻,然后长长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顿时觉得舒畅无比。
刘禅仔细打量老侍女,发现她原本蜡黄的面色已改善许多,脸上的油腻感也减轻不少,青黑的眼圈也淡了许多。
刘禅朝她点点头,笑了一下,但没说话。
她受宠若惊般身子一颤,连忙行礼:“多谢陛下赏赐的羊肉!”
刘禅听了笑了一下,没说话,便起身。
见刘禅起身,她连忙过来搀扶。刘禅轻轻挡开她的手,要自己起来试试状况。
穿好鞋,在青石地板上来回走了两步,跺了跺脚,那种全身充满力量的感觉回来了。
他长长舒了口气,生病期间的苦闷、焦虑、虚弱全都随着这口气吐了出去。
随后起身解手,穿衣洗漱。看了眼炭盆,炭火正旺。
刘禅觉得是时候出去走走了。从门缝透进来的白光告诉他今天肯定有太阳。
老待在室内,感觉人都废了——主要是空气不流通,屋内的浊气对身体不好,得时不时通风换气才行。
这时代就算用最好的炭,也总归会产生些浊气,所以得适当活动活动。
吃了早点,刘禅用盐水漱口之后,老侍女给他擦脸擦手。
刘禅正准备出殿门逛逛,就有人来报:“丞相诸葛亮求见!”
他站在原地想了会儿,说了声“快快有请”,然后步行前往密殿。
他在宫内基本都是步行,不是因为他不知道享受,而是他深知,一点儿不运动,人就废了。
得找机会锻炼身体,人一旦缺乏运动,肌肉萎缩,人就废了。
刘禅可不想当一个只有权力的废物,所以他在宫内,只要没有特殊情况,基本上能步行就步行。
他觉得这有助于锻炼身体,让自己强壮起来,至少不能病病歪歪的。
他深知“生命在于运动”的道理,但同时又想到,冬季运动最好不要出大汗,微微见汗就差不多了。
这年头,着凉都是大病,所以小心谨慎些没错!
皇宫并不大,至少比后世旅游时看到的故宫小多了。
刘禅对宫殿大小其实不太在意——大又如何?小又如何?感觉没太大意义,实用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房子透光不好,容易潮湿,刘禅得琢磨琢磨,解决这两个实际问题才是正事。
殿外寒风凛冽,刘禅裹着一身御寒的皮毛大衣出发了。
他摸了摸身上这件不知什么动物制成的皮裘,颇为满意——这玩意御寒效果极佳,既暖和又舒适,就是穿在身上分量更重了些,不过倒也还能接受。
手上戴着皮毛手套,软硬适中,防风防雨,这装备他也很满意。
深深吸了口寒冷的空气,抬头望了眼尚未当空的太阳,一股愉悦之情涌上心头。
刘禅觉得浑身舒畅,仿佛又能掌控一切。
“年轻的身体就是好啊!”他在心里由衷感叹。重活一世的感觉实在美妙,简直太棒了!
突然,他想到原主刘禅,以及他的在这个时代算得上的长寿......
这个念头让他不禁打了个寒颤——该不会自己这个现代人穿越过来,反倒活不过历史上的刘禅吧?若真如此,这般操心费力岂不是得不偿失?
刘禅微微甩头,将这些杂念抛诸脑后,开始专注思考正事。
刘禅想到相父,突然有些莫名的紧张。
实际上,他已经好几天没见过相父了——虽然相父在他生病期间几乎每天都来探望,但这都是他从老太监、老侍女口中得知的。
因为大多数时候,他不是迷迷糊糊地半醒着却没睁开眼,就是干脆没醒过来。
所以严格来说,自从病倒后,他至今还未曾与相父正式说过一句话,甚至没能好好看上一眼。
想到这里,刘禅不禁自嘲:相父又不是洪水猛兽,至于这么紧张吗?“不用怕,加油!”他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他一边走着,一边思考事情,同时打量着宫内的情形。
沿途遇到的侍女、太监、侍卫见到他,都恭敬行礼,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胸膛剧烈起伏。
刘禅看在眼里,明白这是发自内心的爱戴。他一路朝众人微微点头微笑致意。
现在的宫内,刘禅扫了扫四周,挺满意,不是宫殿变大了还是突然装修的富丽堂皇了,而是人心。
他的一些“仁义”的举动,让宫内的人的心都慢慢的偏向他,这本是他后世带过来根深蒂固的一些无法改变的东西。
没想到起到了预料之外的效果,所以现在只要他愿意,是真的一点的消息都传不出去的!
刘禅生病的消息其实知道的人并不多,就连住在宫里的那位便宜后妈都不一定知晓——这主要是老太监和老侍女的功劳。
虽然刘禅不知道他们对别人如何,但至少对他确实是忠心耿耿!
一路思忖着来到密殿,刘禅突然冒出个荒唐念头:要不要在相父面前装出重病未愈的样子,用嘶哑的声音颤抖着说“相父……好……好……”?
但随即摇头苦笑——相父何等明察秋毫,何等睿智人物,这般画蛇添足的把戏还是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