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五叔，您说即墨首席这么做有何好处？”黎十一皱着眉询问。
“即墨首席一定有自己的考量。”黎五叔说这话时一脸的高深莫测。
“还不是您也不知道的意思。”
“......臭小子，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
“我就是真的好奇嘛！”黎十一直接往桌上一趴，开始耍赖了，“被人这么编排诟病，怎么想也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为什么不去澄清呢？”
“因为你打服了一个，背后还有千千万万个。”即墨繁胃口一点点被黎锦初的好茶养刁了，现在哪怕面对专司修士饮食的酒楼提供的茶水，也觉得喝起来没滋没味的。
“要把谣言的源头掐灭，才算是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
“这怎么掐灭？谣言难道不是都从魔界那边传过来的吗？”黎十一想到就觉得生气，“肯定是那帮人想逼即墨首席在修仙界混不下去，最后只能灰溜溜带着魔尊去向他们低头。”
即墨繁：......
孩子有点心眼，但委实不多。
他的推断虽然合理，却忽略了魔界如今全景戒严的事实。
为了防止有魔尊的支持者被他蛊惑从而一起帮助即墨繁，魔界不仅仅是不允许正道随意活动，连魔修都一个两个被关在家里。
他们在边城时已经看到了，根本没有魔修能离开魔界，遑论越境把谣言传播成这副模样。
流言是从他们越靠近修仙界内部越愈演愈烈的，明显是从修仙界传播开的。
只不过当时宁微生与云沧剑宗的谈话这几人并不知晓，才会没能第一时间就确认嫌疑在谁身上。
甚至都不用即墨繁反驳，一旁的黎五叔就直接把黎十一说得服气了下去。
“但是啊，即墨首席，老朽以为，您这样无视也不是办法。”黎五叔说完小辈，又转头看向即墨繁。
“黎五叔以为如何？”即墨繁只当闲聊。
“不如我们回去时直接把魔尊就在您手里的消息直接传出去。”黎五叔说，“反正如今已经进了修仙界，不怕走漏风声被魔修知晓，他们还敢闯进来救援他们的魔尊吗？”
“那岂不是要直接挑起新一次仙魔大战了。”
即墨繁摇了摇头，“不可。”
“魔修危险，修仙界中也不安全。正道修士之间杀人夺宝的事情，发生得难道还少见吗？”
黎五叔没说话。
即墨繁说得自然是事实，别说是放眼整个修仙界，就连他们一个黎家，内部斗争生生死死的事就层出不穷。
为了解决一个麻烦，而引进另外一个麻烦，这事并不划算。
即墨繁从桌旁起了身，“二位为我担心，即墨繁感激不尽。”
“不过我心下已有考量，还请二位相信我。”
黎十一与黎五叔对视一眼。
“那首席若有什么地方是需要老朽等人相助的，还务必不要客气。”黎五叔抬手冲他拱了一下。
即墨繁倒觉得黎锦初挑来跟他一起深入魔界的这群人一个两个倒还真是值得结交之辈。
起初在魔宫初次相见，他们之间没有利益联络，因此会不慎在意他的死活，即墨繁本也觉得无所谓。
他做事但求问心无愧罢了，除了白眼狼不救，其他萍水相逢的人都是能拉一把就拉一把。
可一路从魔界走到这里，黎家人显然渐渐也对他的能力起了认同之意，他注意到一众人对待自己的态度甚至和对待黎锦初也大差不差了。
对事不对人也好，什么也好，相信黎锦初看人的能力果然没错。
结束短暂的闲逛，回到他们那里修整的客栈，即墨繁推开房门的瞬间，一个黑影就猛的扑了过来。
他表情没什么变化的一错身，黑影就扑了个空。
“你什么意思？把我打晕了还一个人关在房间里？”羲和趴在栏杆上，格外郁闷的回头控诉。
“我没打晕你，只是点了你的睡穴而已。”即墨繁摇头，“你也不是一个人，玄鸟不是还在那吗？”
羲和看了一眼在屋里扑腾翅膀的玄鸟。
“那玩意又不算人。”他说。
“你自己不也不是人？”南都有些奇怪地瞥了他一眼。
这人是不是当人当久了，对自己的妖兽身份都没有太明确的认知了？
羲和被他一噎。
“可我现在盯着的是我们尊上的脸，用的是我们尊上的身份。”他为自己据理力争，“我们尊上怎么能和一只鸟一起关在这么小小的一个空间里。”
“条件就是这么个条件。”即墨繁走进来，在椅子里坐下，“不喜欢？憋着。”
羲和真的失去声音站在那里杵了半天。
最后还是叹口气，灰溜溜地走进房里顺手把门带上，
“我当时真是脑抽了，才会觉得你当魔后应该会很合适。”他在即墨繁对面坐了下来。
即墨繁不置可否。
毕竟要不是羲和荒谬的行为，他也不会得到这么好的机会。
“不过你还真打算把我当功劳送回宗门去？”羲和黯然神伤了一会，又抬头问即墨繁。
“你看我一路上做这么多铺垫，像是说笑话吗？”即墨繁说。
“可我看你宗门那群人都不是什么好玩意。”羲和说，“还不如那群姓黎的人。”
“凡事皆有两面性。”即墨繁评价。
云沧剑宗这些弟子们虽然一个两个对他的态度都说不上好，却起码目的都直来直去，要么为了利益，要么为了名誉。
比黎家那群捅了心眼子窝的人起码要好控制得多。
不然他在宗门也要走一步棋便往后算上百步，那岂不是要累死了。
*
有关即墨繁的那些谣言，终于在一行人抵达云沧山脚下时，被传扬到了巅峰。
曾经的即墨繁有多受修仙界的推崇，如今就有多少人不满于他的行径，甚至纷纷自行三五成群的跑到宗门山脚，以正义的名头叫嚣着。
或许有些人也不是多么相信谣言的真伪，他们只是想把即墨繁从神坛上拉下来而已。
一个云沧山内就有一个戚枫渔，更别提整个修仙界境内到底有多少人看不得即墨繁过得好了。
锦上添花时不一定人人的祝福都真诚，但落井下石时，众人踩过来的每一脚都绝对是实打实的。
这点即墨繁在前世就领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