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初透,金銮殿前的汉白玉石阶被染上一层淡金。沈清辞一袭素白宫装,手持象牙笏板,步履从容地踏上台阶。晨风拂过她鬓角的碎发,衬得那双清冷的眸子愈发锐利。
“镇国公府沈小姐到——”内侍尖细的传报声在殿外响起。
殿内顿时一阵骚动。文武百官纷纷侧目,看向这个不该出现在此处的女子。
“胡闹!”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臣拂袖低斥,“女子岂能擅入朝堂?成何体统!”
沈清辞恍若未闻,径直走到御前,盈盈一拜:“臣女沈清辞,叩见皇上。”
龙椅上的永嘉帝微微颔首:“平身。沈小姐今日上朝,所为何事?”
她直起身,目光扫过殿中众臣,最后定格在站在文官首列的吏部尚书林正堂身上:“臣女要状告吏部尚书林正堂,勾结叛党,通敌卖国!”
满殿哗然。
林正堂面色骤变,随即冷笑:“黄口小儿,信口雌黄!皇上,此女妖言惑众,应当立即逐出朝堂!”
“是不是妖言,一看便知。”沈清辞从袖中取出一叠密信,“这些是臣女在靖王余党处查获的书信,上面清楚记载着林尚书与叛军往来的细节。”
内侍接过密信呈给永嘉帝。随着皇帝翻阅信纸,殿内气氛愈发凝重。
林正堂强作镇定:“伪造几封信件有何难?单凭这些就想诬陷朝廷重臣,未免太过儿戏!”
“若是只有信件,自然不足为证。”沈清辞不慌不忙,“但若还有人证呢?”
她击掌三下,殿外立即押进两人。一个是绸缎庄的屠刚,另一个则让众臣更加震惊——竟是林府管家林福!
林正堂见到林福,脸色终于彻底变了。
“林福,将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沈清辞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林福跪在地上,浑身发抖:“奴才...奴才是奉老爷之命,与靖王府暗中往来。那些银两,都是通过绸缎庄转交给叛军的...”
“满口胡言!”林正堂厉声打断,“定是你这奴才被人收买,构陷主子!”
“构陷?”沈清辞轻笑,“那请问林尚书,去岁江北旱灾,朝廷拨下的五十万两赈灾银,为何最后到灾民手中的不足十万两?”
林正堂眼神闪烁:“此事早有定论,是沿途损耗...”
“好一个沿途损耗。”沈清辞从袖中又取出一本账册,“这是从林府密室中找到的私账,上面清楚记录着,那四十万两白银,有三成流入靖王府,两成打点各路官员,剩下的,全都进了尚书大人的私库。”
账册呈到御前,永嘉帝越看脸色越沉。
“还有去年军械库失火一案。”沈清辞步步紧逼,“表面看是意外,实则是林尚书派人纵火,为的是掩盖他倒卖军械给边境部族的事实。”
兵部尚书闻言大惊:“此话当真?!”
沈清辞看向屠刚:“你说。”
屠刚低着头,声音嘶哑:“去年那场火确实是我们放的。林尚书答应事成后分我们三成利润...”
朝堂之上顿时炸开了锅。若这些罪名坐实,林正堂就是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皇上明鉴!”林正堂扑通跪地,“这些都是诬陷!臣对朝廷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一直沉默的永嘉帝终于开口:“林爱卿,这些证据,你作何解释?”
“臣...臣...”林正堂冷汗直流,忽然指向沈清辞,“皇上!此女与摄政王关系匪浅,如今摄政王手握重兵在外,他们这是要清除异己,图谋不轨啊!”
这话极为恶毒,直接将矛头引向了夜君离。
沈清辞却不慌不忙:“林尚书不必转移话题。今日只论你的罪状,与摄政王何干?还是说...你还有同党未除,想要借机挑拨?”
她目光如刀,扫过几个神色异常的官员,那几人立即低下头,不敢与她对视。
“臣女这里还有一份名单。”沈清辞取出最后一份文书,“上面记录着所有与叛军有牵连的官员。林尚书若觉得冤枉,不妨看看这上面都有谁的名字?”
林正堂死死盯着那份名单,浑身开始发抖。
就在这时,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报——八百里加急军报!”传令兵浑身是血地冲进大殿,“西北大捷!摄政王率军全歼敌军三万,生擒匈奴左贤王!”
满殿皆惊。
沈清辞唇角微扬,转身面向众臣:“现在,还有人怀疑摄政王图谋不轨吗?”
永嘉帝大喜过望:“好!好!摄政王不愧是我大启柱石!”
趁着众人注意力被军报吸引,林正堂突然暴起,从袖中抽出一把匕首,直扑沈清辞!
“贱人!去死吧!”
电光火石间,一道玄色身影如鬼魅般闪现,剑光一闪,林正堂的匕首应声而落。夜君离不知何时出现在殿中,长剑抵住林正堂咽喉。
“王爷?!”众臣惊呼。
他不是应该在西北吗?
夜君离风尘仆仆,战甲上还带着沙场的血腥气,眼神却冷得慑人:“林尚书这是要杀人灭口?”
林正堂面如死灰,瘫软在地。
沈清辞看着突然出现的夜君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化为了然的笑意。
原来他早就回京了,一直在暗中布局。
永嘉帝龙颜大怒:“将林正堂押入天牢!相关人等一律严查!”
侍卫上前将面如死灰的林正堂拖了下去。
夜君离收剑入鞘,与沈清辞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
退朝后,两人并肩走在宫道上。
“王爷不是说要在西北待上月余?”沈清辞轻声问道。
夜君离目光深邃:“若不如此,怎能引出朝中这些蛀虫?”
原来他早就怀疑朝中有人与匈奴暗通款曲,这才故意放出假消息,假装大军仍在西北苦战。
“那匈奴左贤王...”
“是真的。”夜君离淡淡道,“三日前的事。”
沈清辞不禁莞尔:“王爷好手段。”
“不及沈小姐。”夜君离停下脚步,深深看她,“今日朝堂之上,沈小姐的风采,令人难忘。”
阳光透过宫墙的琉璃瓦,在他肩头洒下细碎金光。沈清辞抬头看着他,忽然发现他眼底有着不易察觉的疲惫。
“王爷连夜赶路,想必累了。”
“无妨。”夜君离望向宫墙外的天空,“朝中的蛀虫虽除,但真正的幕后主使,尚未现身。”
沈清辞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王爷说的是...太后?”
夜君离不置可否:“林正堂倒台,下一个该坐不住的,就是她了。”
两人相视一笑,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决心。
宫道漫长,晨光正好。而前方的路,还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