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玉苏吹足了空调,吃过瘾了冰镇西瓜,喝腻味了柠檬水,睡饱了舒服的觉。
因此满血复活。
走出帐篷再次接触沙漠里的热浪,也觉得自己能忍耐得久一点了。
—“天色要黑了,趁着夜进魔鬼城吗?”
楚玉苏有些疑惑地问吴邪。
“我们等明天也行,其实并不着急。”吴邪心疼妹妹,也觉得晚上能见度低不安全。
“我们先到魔鬼城边上去安营,明天进去,到时候安排两辆车送定主卓玛她们一家三口返回。”陈英走过来推了推自己的眼镜。
他看向楚玉苏。
但是楚玉苏自觉已经和这家伙撕破脸了。
就没兴趣多给一个眼神。
陈英自觉这样已经算是两边的队伍领头碰过意见了。
楚玉苏没有否定,那就算是认可了这个行动方针。
于是众人很快收拾装备,趁着黄昏的夜色赶到了魔鬼城外的一处高大石坡背后,重新安营扎寨。
至此,定主卓玛的工作就完成了,明天她就可以带着自己的儿媳和孙子,跟随陈英派出来护送她们的两辆车返程。
楚玉苏其实对此确实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既然找到地方了,明天早上趁着天亮视野好,进入蛇沼寻找西王母宫,这是个很清晰也很稳妥的思路。
扎西却凑过来,神色很严肃地张口。
陈英一看就知道这家伙又来给他打退堂鼓搅乱军心来了。
他直接上前,一把搂住扎西的脖子,凑在扎西耳边说。
“如果是要说你那套不能去的说辞的话,你就可以闭嘴回去休息了,我说了明天派人送你们走,不识相也可以先把你们留在这……”
这话是生死威胁。
生死之间有大恐怖。
扎西吓得后背发凉,直接出来一脑门的冷汗。
他摇摇头,表示自己不说了。
陈英这才把他放开。
扎西连滚带爬的冲着定主卓玛和她儿媳两人住的帐篷去了。
陈英收敛了眼眸里的杀意。
扭头看向楚玉苏和吴邪的时候,又换上了斯文败类的笑容。
沙漠里的紫外线有点厉害,楚玉苏还好,天道意识的宝贝闺女,加上防晒装备穿的整齐,并没有被晒黑。
但是陈英这些人就不行了。
就连天生白皮的吴邪和解雨臣都明显被晒红了几个度。
陈英不耐晒,养尊处优时养出来的白皮如今被晒的又黑又亮。
所以那点斯文气就变得极其微弱。
杀意收敛的时候不是太明显。
如今一暴露杀意威胁小年轻。
整个就是暴徒。
不过这也归功于汪岑从小在汪家受到的教育模式了。
楚玉苏将这人变脸的速度和状态都看在眼里心里明镜似的。
一个人的好可以装出来。
因为人都知道把自己伪装的人畜无害,有时候更便于行事。
但如果一个人突然很坏,那有可能不是“突然”,可能对方平时伪装的挺好,没有人看到见被隐藏起来的本性而已。
不过陈英这人就不错,他不隐藏。
大大咧咧的在楚玉苏面前暴露出来他的不好惹。
楚玉苏并不知道这人为什么在这个时候露出本相。
难道是觉得现在这个情况下,自己的队伍在他眼里都已经不具有威胁性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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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沙漠的气温急剧下降。
营地里的几盏照明灯在帐篷间投下昏黄的光晕,大多数人都已回帐篷休息,为第二天的行动养精蓄锐。
楚玉苏抱着楚旺财坐在帐篷门口,望着远方的魔鬼城剪影。
那些风蚀岩柱在月光下如同沉默的巨人,散发着神秘而危险的气息。
“苏苏,那边帐篷有动静。”楚旺财突然竖起耳朵,在她脑海中说道。
楚玉苏顺着小狗的视线望去。
是定主卓玛、扎西和那个“儿媳”所在的帐篷。
帐篷里透出微弱的光,有人影晃动。
“要去看看吗?”楚旺财歪着头问。
楚玉苏轻轻摇头,但手指点了点地面。
“你可以自己过去听听。”
楚玉苏不便于四处走动,但楚旺财小巧灵活,不容易引起注意。
楚旺财领会了楚玉苏的意思,轻巧地从她怀中跳下,借着帐篷和物资箱的阴影,悄无声息地靠近那个帐篷。
楚旺财的毛色在月光下呈现出灰白的保护色,它贴着帐篷边缘,耳朵竖起,仔细分辨里面的声音。
帐篷里,三个人正用压低的声音交谈,说的是汉语。
楚旺财的听得懂,便认真的记。
“时间差不多了。”
是扎西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紧张。
“那些人已经决定明天一早进魔鬼城,你怎么办?趁今晚离开吗?”
“卓玛阿婆,您真的决定了吗?”
这是那个年轻女人的声音,但语气沉稳冷静,完全没有之前在队伍里几乎隐身的低存在感模样。
“一旦我离开,您和扎西可能要承受他们的怀疑和怒火。”
楚旺财将头贴在帐篷布上,通过布料的轻微震动,它能更清晰地听到里面的对话。
“文锦姑娘,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定主卓玛苍老的声音响起。
“二十年前我没能帮到你,让你陷入那种境地,这次我一定要帮你。”她顿了顿,声音更低。
“尤其是那个戴眼镜的领队,他不是普通人,我能感觉到他身上的血腥气,扎西也试探过他很多次了,那绝对不是个好惹的人,如果你坐上我们一起返回的车,在那种可以说是被监视的情况下,你是没办法再独自穿越沙漠的,今天晚上就是最好的时机,你必须走,不用担心我们。”
“汪家人,他们很有可能都是汪家人!”
陈文锦轻声说道。
扎西担忧地说:“文锦姐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这伙人一看就不是来干正经勾当的,文锦姐一走,他们肯定会发现不对劲,坏人普遍疑心重,到时候我们怎么解释?”
定主卓玛沉默了片刻说。
“我们就说夜里听到动静,出去查看,回来就发现她不见了。
沙漠里什么事都可能发生,被狼叼走,自己走失,或者被魔鬼城里的东西带走了,他们爱信不信。”
“这样太冒险了。”
扎西显然不同意,他自己还好些,主要是担心定主卓玛老胳膊老腿的,受不了折腾。
“那个戴眼镜的看我们的眼神,就像看猎物一样,如果他怀疑我们……”
“扎西!”定主卓玛打断他,
“你还记得二十年前,是谁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送来粮食和药品吗?是谁救了你阿爸的命?”
帐篷内一阵沉默。
陈文锦轻声开口。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卓玛阿婆,您不必为此冒险,我已经连累太多人了……”
“不,文锦姑娘。”定主卓玛语气坚定。
“我们世代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知道一些外人不知道的事,
魔鬼城深处,蛇沼之下,那个地方不是凡人该去的,能帮你一点是一点,只可惜我们是凡人,帮不了你太多,就让我们为你做一点能做的事情吧。”
楚旺财听到这里,耳朵动了动。
它悄悄挪到帐篷门的缝隙处,透过细小的缝隙往里看去。
帐篷内点着一盏小油灯,昏黄的光线下,陈文锦已经换上了一身利落的沙漠服,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
她的脸上没有了白天刻意伪装出的怯懦,依旧年轻的脸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毅和沧桑。
定主卓玛坐在毯子上,手里转着一串褪色的佛珠。
扎西则焦躁地来回踱步。
“文锦姐,你一定要小心。”
扎西停下脚步认真地说。
“魔鬼城不只是地形复杂,那里有……有东西。
我小时候跟着阿爸进去过一次,远远看到过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
后来阿爸再不许我靠近那里。”
扎西现在想起来还是心惊胆战。
“我知道。”
陈文锦点点头,从腰间取出一个小布袋,递给定主卓玛。
“这里面是一些应急的药品和信号弹。如果三天后我没回来,你们就放出红色信号弹,然后立刻离开,不要管我。”
这是陈文锦给出的最后的保险措施。
如果她在三天后迷路或者其它意外,定主卓玛他们在这里放出的信号弹,很有可能为她标记方向。
聊胜于无。
定主卓玛接过布袋,握在手中,良久才说。
“你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陈文锦苦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她检查了一遍背包的系带,又确认了腰间的匕首和手电筒,最后将一个金属水壶挂在腰侧。
“我该走了,趁着月色还能看清路。”
定主卓玛站起身,用苍老的手拍了拍陈文锦的肩膀,低声念了一段祈福经文。
扎西则递给她一个牛皮袋:“里面是风干肉和奶疙瘩,够吃两天。”
队伍里的其它装备都在楚玉苏的人和陈英的人的看管中。
扎西他们很难偷出来。
能留下这些自带的食物,已经很难得了。
陈文锦接过,轻声道谢。
帐篷帘被轻轻掀开一道缝隙,陈文锦侧身钻出。
她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蹲在帐篷阴影里,警惕地观察四周。
楚旺财就蹲在几米外的物资箱旁,她只是安静的蹲在那里,花白的毛发在月光下几乎与沙地融为一体。
陈文锦的目光扫过营地,并没有发现楚旺财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