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在众人的忙碌穿梭之下,所有的账本被一一搬入了宽敞而宁静的图书馆内。曹子曦站在馆内中央,指挥若定,她命人在这偌大空间的正中央处摆放上一张长桌,那长桌由上好的红木制成,色泽温润,纹理清晰,在阳光透过窗户的映照下,散发着淡淡的光泽。待长桌安置妥当,众人又将那些堆积如山的账本小心翼翼地尽数放置其上。
一时间,只见那长桌上账本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然而若仔细端详,便能发现这些账本实则是按照类别区分得颇为规整,共分为七大类,分别是:酒楼、胭脂铺、医馆、铁器馆、书肆、布庄、戏楼。每一类账本都按照月别进行归账,如此细致的记录方式,也导致了账本的数量看上去着实惊人。
甄宓站在一旁,目光扫过那满桌的账本,不禁心中大惊。她暗自思忖,这子曦的产业竟然如此繁杂众多吗?自己虽知晓她颇具商业头脑,可眼前这景象还是远超了她的想象。
曹子曦敏锐地捕捉到了甄宓眼中的疑惑,她浅笑着解释道:“宓姐,这些账本因是按照月别归账,故而显得繁多,其实统共也就七大类而已,并非如你所见那般难以梳理。”言罢,她又转头对陶也说道:“陶也,先把将近一个月的账本找出来。”陶也听闻,赶忙应声,而后神色略显慌张地走向那长桌,开始在众多账本中仔细翻找整理。
就在这忙碌的当口,丁管事带着一行人鱼贯而入。曹子曦抬眼一看,见人已到齐,便清脆地说道:“好了,人齐了,各位都坐吧!”场上之人,除了甄宓略显茫然无措,其余众人皆是熟门熟路,仿若习惯了这般场景,他们不紧不慢地走到桌前,安然落座。
甄宓一脸困惑地看着众人这般自然流畅的动作,曹子曦见状,不由得失笑,她轻轻拉过甄宓的手,将她带到自己身旁坐下,温柔地说道:“宓姐,我们这是在开会,这样集中商议,有助于快速解决问题。你多经历几次,慢慢就会习惯了。”甄宓心中却暗自腹诽:这哪是轻易能习惯之事,下人和主子平起平坐,不论是谁怕都难以适应。
众人纷纷就坐之后,曹子曦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道:“今日能将大家召集得如此齐全,可多亏了我们陶大掌柜。”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到陶也身上,陶也顿感浑身不自在,脸上一阵尴尬。曹子曦却仿若未见,接着说道:“陶也,你来给大家解解惑吧。”
陶也身形微微颤抖,怯生生地站起身来,声音缓缓地说道:“今日唤大家前来,乃是为了明日应付老夫人收账之事。”
朱穗听闻,眉头轻皱,眼中满是疑惑,问道:“应付?为何要应付?老夫人来收账不是寻常之事吗,为何此次却要如此大费周章?”曹珠与孟雨亦是满脸同款疑问,她们相互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解。
陶也见众人皆投来疑惑目光,心知今日若不坦白,怕是难以过关,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定了定神,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又详细交代了一遍。
曹珠听闻,不禁一愣,她与朱穗眼神交汇,心中暗自叹道:这陶也也太惨了吧!这黑锅背得着实冤枉!可她二人皆是心思玲珑之人,自然不会在此时往枪口上撞,曹珠率先开口道:“小姐,依我之见,为今之计便是要赶紧将账目做好。咱们需得将利润降到最低,只堪堪够孩子们日常的花销便可,如此一来,老夫人即便有心,也不至于将孩子们的口粮都尽数拿走。”
苏瑶在一旁听着,心中暗自思忖:这曹姐姐,下手也太狠了吧!不愧是素有“毒医”之称之人,这心思当真缜密得可怕。
曹子曦微微点头,脸上露出满意之色,说道:“珠儿所言正合我意,所以今日找大家来便是为了做账之事。”说罢,她轻轻拍了拍身旁那堆积如山的账本,又道:“这些是近一个月所做的外账,你们先仔细看一看,陶也,你负责分发一下。”陶也依言而行,她凭借着对众人能力的了解,将账本一一分发下去,可最后却只剩下书肆的账本无人承接。陶也一脸为难地看向曹子曦,等待她的指示。
曹子曦见陶也动作停下,不禁问道:“怎么了?”
陶也急忙回道:“小姐,现在就只剩下书肆的账本了。”
曹子曦听闻,微微沉思片刻,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甄宓,心中忽觉她或许颇为适合,于是嘴角上扬,含笑道:“宓姐,你对账目之事了解多少?”
甄宓如实答道:“略知一二。”
曹子曦心中一动,试探性地问道:“那宓姐可否为我做做账?”
此语一出,在场众人皆惊愕地看向甄宓。在她们心中,甄宓终究是个外人,小姐却这般轻易地将如此重要的账本交付于她,众人不禁对甄宓在小姐心中的重视程度悄悄地提升了几个档次。
而甄宓亦是心中一惊,她深知这些账本可是曹子曦的身家所在,寻常情况下绝不会轻易示人。在场之人皆是曹子曦的亲信,唯有自己是个局外人,可如今子曦却主动将账本交于自己,这无疑表明子曦是真心信任自己。
甄宓略作思索,而后坚定地点了点头,说道:“只要子曦不嫌弃,我定当尽力。”她心中暗自想道,既然想不通,猜不明,那便随心而为吧,何必纠结于诸多繁杂思绪之中。
曹子曦倒是未曾多想,在她看来,自己早将甄宓视作自己人,再者说,不过是几本账本而已,又并非是真金白银的交付。
片刻之后,曹子曦见众人手中的账本基本翻阅得差不多了,便提高了声调说道:“大家手中的账本想必都看得差不多了,如今我需要在这些账目的基础之上,将利润再降五成。”
甄宓一听,手中的账本差点滑落,她心中暗叫不好:这可如何是好?现在走怕还来得及吧?怎的又像是上了贼船一般,陷入这般棘手境地。
苏瑶亦是忍不住高声叫道:“小姐,按照您的要求,可就需要将这一个月所有的流水统统更改一遍,这工作量实在太大了,就凭我们这些人手,根本难以完成啊!”
曹子曦却只是淡然一笑,说道:“这我自然知晓。”说罢,她目光投向曹丁,接着吩咐道:“曹丁,你去将府中所有善于珠算且 12 岁以上的孩子都叫过来。”
曹丁一听,便知晓了曹子曦的打算,他面露担忧之色,劝道:“小姐,您确定要启用她们吗?这些孩子可从未接触过做账之事啊!”况且让这些年仅 12岁的孩子参与做假账,这真的合适吗?她心中虽有疑虑,却不敢明言。
曹子曦轻轻摇了摇头,神色镇定地说道:“实践乃是检验理论的唯一标准,况且这些孩子也已渐渐长大,也该让她们好好了解了解这世间之道,于她们而言,亦是有诸多益处的。”
甄宓在一旁听着,心中对曹子曦的这份坦然与果敢不禁暗暗佩服,能把做假账之事说得如此冠冕堂皇之人,怕也是世间第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