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的灯光昏暗。炉火早已燃尽，只剩下一点暗红的余烬。空气里弥漫着药草与冷铁混杂的气味。
斯内普坐在书桌前，批改着厚厚一摞魔药学作业。羽毛笔划过羊皮纸的声音单调、漫长。
他时不时抬头，看向那张靠墙的小床。
西尔维娅安静地躺在那里。她的呼吸极浅，几乎与寂静融为一体。金发散在枕边，皮肤苍白如雪。那微微起伏的胸口，是她仍在活着的唯一证明。
“你为什么还不能醒过来……”
他喃喃低语，声音极轻。
烛光摇曳了一下， 斯内普低下头，继续批改下一份作业。他的字迹比以往更加锋利。
——像是惩罚自己。
……
清晨，霍格沃茨的天空灰得像一层尘。
大门前的庭院空旷而肃杀，风带着湿气从山谷里灌来。
一队穿着魔法部制服的巫师正缓缓踏入校园，领头的，是那身标志性的粉色套装。
多洛雷斯·乌姆里奇。
她满脸堆笑，步伐轻盈，身后跟着卡罗兄妹与十几名傲罗。
“真是久违的景象，”她嗓音尖锐，甜腻得发冷，“这座学校终于该接受应有的秩序了。”
她挥了挥魔杖，几名傲罗立刻将魔法部的印章悬浮在大门上空。
【魔法部正式接管霍格沃茨】
麦格教授与邓布利多并肩站在台阶上。风从他们之间掠过，卷起衣袍的边角。
“阿不思·邓布利多，”乌姆里奇甜甜地开口，“经威森加摩裁定，因您协助逃犯盖勒特·格林德沃逃离英国，并拒绝配合魔法部调查，现即刻解除您首席魔法师与霍格沃茨校长职务。”
她抖了抖袖口的蕾丝。
“从今日起，由米勒娃·麦格暂代校长职位——当然，在魔法部的监督下。”说完乌姆里奇咯咯笑了起来。
邓布利多神色平静，只轻声说了一句：“米勒娃，学生们，请照顾好他们。”
说完，他的身影在光中缓缓消散。
乌姆里奇满意地拍了拍手，“很好，现在——卡罗兄妹，你们将接手黑魔法防御术课程与纪律管理工作。”
阿米克·卡罗露出一个阴森的笑容，妹妹阿莱克托舔了舔嘴角。
“这学校的孩子……是时候学学真正的服从了。”
他们笑声在霍格沃茨的庭院回荡。
……
夜色降临。霍格沃茨的风，比往日更冷，仿佛不是夏日的夜晚，而是风雪将至的冬夜。
卡罗兄妹带着几名傲罗闯进地窖，斯内普正从药柜里取出药剂。此刻他无比庆幸今天早些时候因为躲避来地窖的斯莱特林学生而把西尔维娅安置在了卧室里。
“真令人意外，”阿米克冷笑，“伟大的斯内普教授竟然还活着。”
斯内普没有回头，只淡淡道：“这是学校，不是监狱。”
“学校？”阿莱克托尖声笑着，“你以为这还是邓布利多的霍格沃茨？”
“我以为这还是教书的地方。”斯内普终于抬起头，黑眸深得看不见底。
他冷冷地扫过对方，“如果你想在学生面前表演酷刑，我劝你慎重。”
“这是命令，斯内普。”阿米克语气变冷，“你没资格质疑主人做下的决定。”
“伏地魔若真要毁掉霍格沃茨，”斯内普低声道，“那他也将失去下一代所有忠诚的巫师。”
空气骤然紧绷。
“更何况邓布利多还没有死，本人还是霍格沃茨名正言顺的魔药学教授。”
卡罗兄妹互相对视一眼，最终收起魔杖。
“嘴真硬，斯内普。”阿莱克托阴恻恻地说，“希望你能一直撑到那位大人亲自来。”
他们转身离开。门关上的瞬间，地窖重新陷入黑暗。
斯内普的指尖依旧悬在空中，掌心微微颤抖。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
几天后的霍格沃茨，空气中弥漫着恐惧的气味。
乌姆里奇规定每日“忠诚宣誓”仪式，学生们必须朗诵魔法部的十条戒律。
违者——由卡罗兄妹“教育”。
尖叫声常常从走廊尽头传来，医疗翼再一次挤满了人。
庞弗雷夫人彻夜不眠，魔药一瓶一瓶见底。
“钻心咒对未成年巫师——他们疯了。”她咬着牙，一边为一个昏迷的拉文克劳女孩处理创口。
旁边的床上，一个格兰芬多男孩还在发抖。伤口里流出淡淡的黑烟。
“那不是普通的诅咒。”庞弗雷夫人沉声说。
连费尔奇都面色苍白。他一边清洗地板，一边颤声嘀咕着：“这学校……变成了阿兹卡班……”
窗外，黑湖的水面泛起微光。月亮被厚云遮住。
西尔维娅依然躺在地窖的小床上，呼吸平稳而微弱。
斯内普点燃烛火，坐在床边，为学生们调制新的解毒药剂。
外面传来学生的哭声，他的手停了一下，又稳稳落下。
他没有回头，只轻声道：
“醒醒吧，西尔维娅。霍格沃茨需要你。”
我也很需要你。
烛光闪烁了一下，
像她微微动过的睫毛。
黄昏将近，风穿过塔楼，带着雨的味道。
整个学校，正被一场无形的黑暗缓缓吞没。
……
霍格沃茨的礼堂里，午餐时间。长桌上再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教师席上，新任黑魔法防御术教授阿莱克托·卡罗正阴惴惴的盯着长桌上的每一个小巫师。
斯莱特林们沉默不语，一丝一毫说话声都听不到，只有餐叉和碗碟的轻微碰撞声。其余三个长桌上时不时传来小巫师们窸窣的说话声。
“各位，我们不能这样下去了。霍格沃茨简直要被他们毁掉了——”哈利压低了声音，借着叉子上的香肠遮盖住自己的嘴型。
“你想做什么，哈利。”德拉科的脸色苍白，因为背叛马尔福家族的缘故，他最近没少被卡罗兄妹找茬折磨。
饶是他手里有一些西尔维娅曾经送给他的炼金防护道具，还是免不了挨上了几道钻心咒。
“我们总要反抗吧？”
哈利死死控制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压着声音，“我们不能什么都不做！他们甚至连三年级以下的小巫师都不放过，大家根本没有自保的能力。”
“西尔维娅教过我们很多，我们现在的魔咒水平应该还不算太差。”
赫敏点了点头，“你说的对，哈利。或许我们可以找一些拉文克劳或者赫奇帕奇的高年级同学一起，分散在各个学院起码能保护一下低年级的学生们。”
“那斯莱特林呢？”潘西抿了抿唇。
“他们恨不得家里人都在为那个人做事吧，卡罗兄妹不会难为他们。”罗恩瞪着眼睛说道。
“罗恩！你还是这样——”赫敏无奈地看了一眼罗恩，“他们很多人也身不由己，而且你没看到吗，斯莱特林里那些麻瓜种甚至混血的小巫师们更是他们欺凌的对象。”
“斯莱特林这边交给我和潘西吧，我们一起去想办法。”
德拉科喝了一口南瓜汁，低声说道。
“这周有霍格莫德日，我们出了学校再商量吧——猪头酒吧怎么样？”
哈利的绿眼睛里写满了坚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