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渊刚松开手里的离火旗,旗面还冒着余烟。他低头看了眼上官玥,她正单膝跪地,手指按在剑柄上,呼吸有些不稳。那把玄铁剑胚安静地插在她身前的焦土里,血色纹路还在缓缓流动。
他正想说话,眼角忽然扫到陈慕白身后的人影。
那是修真局派来的支援队员,一直站在裂口边缘没动。刚才雷火坠落时,其他人要么撤离要么受伤,只有他还好端端站着,姿势也没变过。
可江临渊注意到他的呼吸不对。太慢了,而且胸口几乎没有起伏。
他下意识摸向背包侧袋,指尖碰到半截平安香。香已经熄了,但残留的热度还在。
空气里飘来一股味道,像是烧焦的纸混着铁锈。他皱眉,目光落在那人脖颈处——皮肤下面有东西在动,像细线一样顺着血管爬行。
“陈慕白!”他喊了一声。
陈慕白正盘坐在地,双手结印压制雷劫余波,听到声音猛地抬头。他看见江临渊盯着自己身后,立刻明白过来,身体一僵。
那人出手了。
刀是从腰间抽出的制式短刃,动作快得不像人类。刀锋划出一道弧光,直奔陈慕白后颈。陈慕白想闪,但雷气还在体内乱冲,反应慢了半拍。
江临渊抬手就把破甲锥甩了出去。
锥子撞上对方右肩,爆开一团金光。人影被砸得侧翻出去,刀锋偏了几寸,在陈慕白脖子边擦过,留下一道红痕。
那人倒在地上没动,短刃掉在一旁。江临渊快步上前,一脚踩住他手腕,另一只手去探他鼻息。
没有呼吸。
他翻开对方眼皮,瞳孔散开,眼白泛着暗红。更奇怪的是胸口那块青铜符牌,原本该是淡青色的阵眼标记,现在竟透出黑丝,像蛛网一样往四周蔓延。
“别碰他。”陈慕白撑着地面站起来,声音压得很低,“他已经不是他自己了。”
江临渊退后一步,盯着地上的人。破甲锥还插在肩胛骨位置,金光正在一点点消退,表面出现细小裂纹。
他脑中响起系统提示:【检测到高阶阴魂侵蚀,来源为周云鹤残魂】
他立刻明白了。刚才那一战,周云鹤的魂并没有彻底散掉。它躲进了火焰里,等他们放松警惕,就找了个新宿主。
可它为什么选这个人?
江临渊看向陈慕白胸前的雷符。那枚符牌和地上队员的一模一样,只是颜色更深些。他忽然想到什么:“你们这些符牌……是不是连着同一个阵?”
陈慕白点头:“校内所有修真局成员都带着阵眼分牌,统一接驳防护大阵。一旦有人被控制,整个节点都会受影响。”
江临渊盯着地上那具身体。原来目标不是杀人,也不是伤人。它是冲着阵眼来的。
只要把阴魂之力注入阵眼,就能顺着连接污染其他节点。到时候整个高校的封印系统都会失灵。
“它还能动吗?”他问。
“暂时不能。”陈慕白抬起左手,指尖凝聚一点雷光,“但我撑不了太久。这具身体里的东西……正在往地下走。”
江临渊蹲下身,掀开那人衣领。后颈皮肤裂开一条缝,黑雾正从里面渗出来,贴着地面往西边裂口方向流去。
他抓起背包,掏出签到那天在实验楼地下得到的竹简。上面画着一条路线图,标注了体育场下方的通风管道。当时以为是废品,现在看,可能是唯一的追踪线索。
“你还能维持结界?”他问陈慕白。
“能,但不能再分心。”陈慕白咬牙,“你必须一个人去。”
江临渊站起身,把离火旗重新绑回背包外侧。旗面轻晃,还有些温热。他看了眼地上那道黑痕,已经快消失在裂缝边缘。
他迈步追了上去。
裂缝比之前宽了些,边缘焦黑发脆。他趴在地上探头往下看,里面漆黑一片,只能听见风声从深处传来。
黑雾不见了。
他掏出半截平安香,用打火机点燃。香火微弱,在风中摇晃。他把它插在裂缝边上,盯着烟的方向。
烟歪了一下,指向左下方。
他翻过背包,找到一根绳索,一头系在旁边断裂的栏杆上,另一头绑在自己腰间。然后深吸一口气,翻身进入裂缝。
下降过程中,脚底蹭到几块松动的石板。他稳住身体,借着手电光看清了下面的结构——一条水泥管道横贯而过,直径约一米五,内壁布满锈迹和裂纹。
黑雾就在管口处盘旋,像有意识一样等着他。
他跳进管道,落地时膝盖一沉。地面湿滑,踩上去有点粘脚。他没管这些,顺着黑雾前进的方向快步走去。
管道倾斜向下,坡度越来越大。走了不到五十米,前方出现一个三岔口。三条通道分别通向不同方向,黑雾停在中间那条,缓缓旋转。
他停下脚步。
香火还在背包里燃着,他拿出来看了一眼。烟笔直向上,没有偏移。
他选了中间这条。
越往里走,空气越闷。耳边开始有声音,不是风声,也不是回音。是说话声,很轻,断断续续。
“……你不该……活着……”
他听出来了,是周云鹤的声音。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拿走本该属于我的东西……”
江临渊握紧离火旗,继续往前。
管道尽头是一扇铁门,锈迹斑斑,门缝里渗出冷气。黑雾绕着门转了一圈,钻了进去。
他伸手推门,门没锁。
门后是个小房间,四面都是水泥墙。角落堆着几箱旧器材,上面落满灰尘。正中央摆着一台老式配电箱,外壳打开,电线裸露在外。
黑雾悬浮在配电箱上方,慢慢凝聚成人形轮廓。
“你以为你能追到这里?”声音直接在他脑子里响起,“你根本不知道你在破坏什么。”
江临渊没答话,把离火旗横在身前。
“我父母死的时候,没人告诉我他们在做什么。”他开口,“我母亲每天烧那支香,也不告诉我为什么。可我还是活下来了,一天天签到,一点点变强。我不需要知道全部真相才能战斗。”
黑雾剧烈抖动了一下。
“那你有没有想过,”声音变得尖锐,“如果你错了呢?如果你护着的人,其实才是那个会毁掉一切的人?”
江临渊愣住。
配电箱内部突然亮起红光。那些裸露的电线开始震动,火花噼啪作响。黑雾迅速下沉,涌入电路系统。
整条管道开始颤抖。
他意识到不对,转身就要往外跑。
可就在他抬脚的瞬间,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不是从配电箱里传来的。
是另一个方向。
他猛地回头。
三岔口的位置,站着一个人影。
穿着修真局制服,脸上带着熟悉的冷笑。
正是刚才那个被附身的队员。
可他明明还躺在外面裂缝边上。
江临渊盯着他,喉咙发紧。
那人抬起手,掌心浮现出一枚黑色符牌,和阵眼分牌一模一样,只是颜色全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