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瓦刺人实在太多,即便有巴勒和伊勒它们助阵,安佩兰一行人依旧寡不敌众,渐渐落了下风。
白长宇和孟峰身上已经添了好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浸透了衣袍,动作都慢了几分;全靠墙头的白季青、白红棉和简氏不断射箭掩护,死死守住后路,两人才勉强没被冲垮。
混乱中,巴勒和伊勒正合力撕咬一个瓦刺人,另一个汉子瞅准空当,举着弯刀直奔安佩兰而来!安佩兰下意识举起锄头格挡,“咔嚓”一声脆响,木质的锄头杆被弯刀直接劈成两节,只剩下半截木柄攥在手里。
瓦刺人眼中闪过凶光,弯刀带着风声朝着她的肩头砍来,避无可避!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嗖”地从斜侧射来,精准命中那人眼球!
“呃啊——!”瓦刺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弯刀脱手,双手捂着眼睛踉跄后退,眼球位置插着一支小巧的箭矢,鲜血顺着指缝汩汩流淌。
安佩兰惊魂未定地扭头看去,竟是绣娘!她此刻站在一旁,手臂微微抬起,袖口处露着那支不起眼的袖箭。
这袖箭是绣娘之前的物件,前几日对上那三个瓦刺人的时候,用完了最后的箭矢,便一直闲置在一旁。方才白长宇搬来那一袋箭矢,给白季青三人补充箭筒时,绣娘在一旁帮忙分拣,竟在袋子底下发现了几支小巧的箭矢——正好能配她的袖箭!
她心头一动,连忙趁乱跑回窑洞取出袖箭,刚安好箭矢,就瞥见安佩兰身陷险境。绣娘想也没想,抬手对准那瓦刺人的眼眶扣动机关,一支小箭破空而出,正好命中要害!
安佩兰看着绣娘手中的袖箭,又看了看地上的小巧箭矢,心中暗自庆幸:幸亏当初铁匠送给了他们这些小巧的箭矢,不然今天这一关,真就交代在这里了!
绣娘没敢耽搁,紧接着又扣动袖箭,第二支小箭射中另一个瓦刺人的膝盖,那人踉跄着跪倒在地,白长宇趁机挥刀补上,直接结果了他的性命。有了袖箭的助力,白长宇这才没见了阎王。
可是就在众人拼得筋疲力尽、快要撑不住的时候,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轰隆隆地震得地面都在发颤!
安佩兰心头一紧,分不清来的是友是敌——若是再来一批瓦刺人,他们今晚必死无疑!她浑身脱力,握着半截木柄的手都在发抖;白长宇胸前又中了一刀,鲜血顺着衣襟往下淌,脸色惨白如纸;孟峰浑身都被鲜血染红,分不清是自己的还是敌人的,脚步踉跄着,全凭一股狠劲撑着。
马蹄声转瞬就到了门口,紧接着一群身着官兵服饰的人涌了进来,手中长刀出鞘,对着院里的瓦刺人就砍了下去!瓦刺人见状,立马放开安佩兰他们,转头和官兵缠斗起来。
安佩兰眯眼一扫,官兵足有三十多人,是剩下瓦刺人的三四倍之多,这下彻底松了口气,沙哑着嗓子喊道:“小黄!巴勒、伊勒,回来!”
巴勒正咬着一个瓦刺人的喉咙不放,听到召唤,立马松口,摇着尾巴跑回安佩兰身边,嘴里还滴着血。
没了狗子的牵制,官兵们更是放开了手脚,刀光剑影间,瓦刺人节节败退,惨叫声此起彼伏,没过多久就被杀的干净。
安佩兰再也撑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满身是伤的众人和满地狼藉,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他们全都瘫坐在满地狼藉的院子里,浑身是汗、是血、是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三只猛犬也趴在脚边,吐着舌头喘气,身上的毛发纠结在一起,沾满了血污。
院中的官兵正有条不紊地收拾残局,拖拽瓦刺人的尸体、清点人数,动作利落。
就在这时,人群后头传来熟悉的声音,安佩兰抬眼望去,只见李五爷和上次来过的那个官差头头并肩走了过来。
李五爷脸上带着几分赞许,对着身边的头头笑道:“怎么样江镇将,我就说这白家不是好惹的!遇上这么多瓦刺人,硬是凭着一股子狠劲撑到现在,半分没怂!”
那被称作江镇将的汉子身形挺拔,一身官兵服饰衬得愈发英武。他对着瘫坐在地上的安佩兰等人拱手,声音洪亮有力:“凉州镇将江城,奉命清缴瓦刺残部,赶来迟了,让诸位受苦了!”
安佩兰想站起身回礼,却浑身脱力,只能勉强扯了扯嘴角,沙哑着嗓子道:“江镇将客气了,多亏你们及时赶到,不然我们今日……”话说到一半,便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
白季青扶着墙勉强站起,替她接话:“多谢江镇将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谢!”
绣娘懂些医术,此时赶紧给受伤严重的白长宇和孟峰止血。安佩兰他们则瘫坐在地上,听着李五爷和江城镇将你一言我一语地讲述,才把前因后果捋清楚。
原来这群瓦刺人,正是之前躲进凉州城的那伙悍匪。昨天傍晚,他们在城内烧杀抢掠,抢了不少财物,天亮后却凭空消失了。官兵搜了一整天,才在一家商户那里找到线索——竟是这商户被瓦刺人挟持了妻儿,被逼着把他们装进货箱里偷偷运进城藏匿。
可瓦刺人没想到出城同样困难,便一直蛰伏在城内。直到今天一早,他们又逼着商户驾车带他们出城,得手后却反手杀了商户的妻儿,商户侥幸逃脱才报了官。
“这群贼寇带着赃物往边境跑,我立马让人点燃烽火台,边境守军派了三十人拦截。”江城沉声道,“他们见前路被堵,便改了道,想从努尔干穿沙漠逃出去,没成想竟绕到你们这来了,估计是想进来歇息补给,再闯沙漠。”
李五爷在一旁补充:“江镇将找我带路,说这一带就我熟。老远就看见你们院子这边冒黑烟,知道定是出了事,紧赶慢赶过来,还好没晚!”他说着,看向安佩兰等人的眼神满是敬佩,“没想到你们竟这么厉害,不仅守住了院子,还把他们的头领给斩了,真是硬生生断了这伙贼寇的气焰!”
安佩兰闻言,下意识看向不远处瓦刺人头领的尸体,心头一阵唏嘘:“多亏江镇将和五爷及时赶到,不然我们怕是真要折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