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晶稻抽穗的那天,万藤台的后院飘起了淡淡的蓝光。稻穗沉甸甸地弯着腰,穗粒像裹着星尘的珍珠,轻轻一碰,就落下细碎的光屑,沾在衣襟上,久久不散。
“浮星泽的映星池肯定看见了!”雾芽举着篮子,踮脚去够最饱满的那穗,“阿月姐姐说过,稻穗发光就是在报平安呢!”
话音刚落,银纹的通讯器就亮了,浮星泽传来的影像里,阿月正指着映星池的水面笑——池水里清晰地映着万藤台的稻穗,穗粒的光与池底的星尘交相辉映,像把两地的田垄连在了一起。
“我们的星晶稻也抽穗了!”阿月举着穗子凑近镜头,稻粒的光泽与万藤台的几乎一样,“姐姐说,这是‘共穗’,就像两家的孩子长得像,心也连着呢!”
守穗让木禾剪下三束稻穗:一束留给万藤台的总穗做纪念,一束寄往浮星泽,还有一束,要送去凝星湖。“陨冰族帮我们照看了稻种,该让他们也尝尝丰收的甜。”
星舰抵达凝星湖时,湖面已完全解冻,光鳞鱼的幼苗在水里游弋,鳞片的光映得湖水像块流动的蓝宝石。族长捧着守穗送来的稻穗,小心翼翼地埋在湖岸的土里:“我们会在这里种一片‘忆恩田’,让后代都知道,这稻子是星途网的朋友送来的。”
他还带来个意外的消息:熔火星系的炽焰果熟了,焰羽托人送来了果核,说要和凝星湖的冰湖晶、浮星泽的星尘粉一起,酿一坛“三域酒”——等明年星晶稻再熟时,三地共饮,才算真正的“同庆”。
“炽焰的烈、陨冰的冽、星晶的甘,混在一起肯定好喝!”雾芽数着手指笑,“到时候我要编个‘同庆结’,挂在酒坛上!”
离开凝星湖前,守穗站在湖岸眺望,见陨冰族的孩子们正用冰湖晶在地上拼稻穗的图案,图案的末端,画着条蜿蜒的线,一直延伸到星轨的方向。族长说:“这是‘传穗路’,以后我们的稻种成熟了,就顺着这条路送出去,让更多星系知道,凝星湖的冰里,也能长出温暖的稻子。”
星舰返航时,万藤台的总穗又添了新装饰——浮星泽的映星石、凝星湖的冰湖晶,还有熔火星的炽焰果核,被孩子们用星晶稻的穗丝串在一起,挂在最显眼的位置。
阿禾正用藤根玉的光给总穗补丝,见守穗回来,笑着指了指稻穗的方向:“陨冰族发来消息,说凝星湖的‘忆恩田’里,稻种已经发芽了。浮星泽那边,阿月正教孩子们用稻壳编‘传讯穗’,说要让穗子顺着缘丝飘,把丰收的消息送到每个星系。”
守穗走到后院,看着随风起伏的星晶稻,忽然觉得这稻子哪里是庄稼,分明是串会生长的缘结。从浮星泽的一颗种子,到万藤台的一片田,再到凝星湖的一抔土,它带着“分享”的心意,把三个原本不相干的星系,织进了同一张缘网里。
“明年酿三域酒时,”守穗对雾芽说,“我们把灰砾星的麦粉、碎星带的星核晶也加进去,让这酒里,能喝出整个星途网的味道。”
雾芽用力点头,手里的“同庆结”已经编了一半,结上缀着的,正是三地稻穗的小模型——浮星泽的穗粒偏蓝,凝星湖的带着冰纹,万藤台的则混着总穗的光,虽各有不同,却在结里紧紧缠在一起。
星晶稻的光在暮色里渐渐淡了,却在缘丝上留下了新的痕迹。守穗知道,等明年春风起时,这些痕迹会顺着星轨蔓延,长出更多的稻穗,结出更多的缘,把“共庆”的心意,传到星海的每个角落。
就像这稻子的生长,从一颗籽到满仓粮,从一个人到千万家,最慢,也最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