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下节体育课,走啊,打球去!”
苏明哲从教室后面捧出个篮球,在地上拍了两下抱进怀里,朝苏九阙扬了扬下巴。
苏九阙:“不打。”
苏明哲出教室的脚瞬间就收了回来。
“你不打球?为什么?不是说好今天和三班的那群人来个3V3吗?”
苏九阙瞧了眼酷酷写答案的同桌,再次看向苏明哲时眼神变得嫌弃:“不去就是不去,刚刚发的数学卷子做了吗?天天就知道打球。”
苏明哲:???
有种被父母教训了的错觉。
“哥,你被什么附身了吗?还是你今天吃错什么药了?居然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
苏九阙默默在卷子上填了个c,又道:“怪不得你作文零分,‘大逆不道’是这么用的吗?查查词典去吧。”
下一秒,断云朝同桌的卷子上瞥了一眼:“错了。”
苏九阙:“?什么?”
苏明哲喷笑:“哈哈哈哈!哥,云哥说你做错了!哈哈……哥,你做了似乎和没做也没什么区别嘛!”
苏九阙:“……”
好丢脸。
不过,他家阿云在关心他。
“阿云,这题怎么做啊?”
苏九阙把那个c划掉,卷子推过去,人也靠了过去,两颗脑袋就快贴一起了。
“先读题,抓重点,你看这道题是要求阴影部分的面积,所以……”
两人仿佛自带结界,苏明哲在背后看得头顶冒出一排的问号。
不是?
刚刚在聊什么?怎么就变成一对一辅导了?
“哥?”
没人回,苏九阙连个眼神都没给后面,全程不是盯着断云的脸就是盯着断云写字的手。
“……云哥?”
也没人回。
断云沉浸在给苏九阙讲题的氛围中,压根没听见身后有人在喊他。
苏明哲默默站了一会,捧着球出去了。
他是多余的。
体育课。
断云和苏九阙踩着点下来集合。
先是跑了两圈,然后大家自由活动。
“阿云,我们继续写作业吗?”
断云看了他一眼,又看向球场明显在等苏九阙的几人:“你去打球吧。”
苏九阙愣了一下,朝球场看了一眼,抿唇道:“阿云,我不去了,你帮我补习,我会好好学的。”
这人似乎有点害怕了。
“你担心自己考不上一中了?”
“……嗯。”
断云笑了下。
小学的时候,他觉得作业实在太简单了,所以一题都没做过,但每次考试又是第一,家长和老师也没话说,根本就没管过他。
苏九阙呢,见他不写作业,他也不想写,整天和他腻在一起做些无聊又有趣的事。
断云想着让苏九阙开开心心过完一整个童年,所以,只管着他上课不开小差,布置的作业写完,至于他怎么完成的,完成得怎么样,断云也不看。
到了初中,苏九阙喜欢上运动,一有时间就去打球、游泳、射箭、骑马……有时候也玩玩电竞。
而断云写作业基本一点空闲时间就写完了,说实话,很多题目断云看一眼就知道答案了。
所以剩下的时间断云就陪着苏九阙去运动,或者苏九阙陪着他做他想做的事情。
以至于,苏九阙的作业很多都是临时赶出来的。
现在断云一说自己要去一中,以后还要去很好的大学,苏九阙慌了。
他不想跟断云拉开更远的距离了。
但断云想过,以后苏九阙去哪,他便去哪,并一定要跟着他的脚步去哪个大学。
他已经上过很多次大学了,如果想要文凭的话那简直太简单了,无所谓了。
他只是想陪着苏九阙,陪久一点。
所以,苏九阙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好,不爱学习就不爱呗。
“你过来,我跟你聊聊。”
断云朝一块树荫下走去,对苏九阙招招手,苏坏龙屁颠屁颠就跟过去了。
“阿云,我真的会好好学习的!”
苏九阙现在是真的真的有危机感,尤其,在他看见了隔壁班的某个人之后。
断云坐在花坛边上,拍拍自己身侧,苏九阙走过去坐下,双手捏着裤边,有些紧张。
“苏九阙,你喜欢学习吗?或者说,你学这些会开心吗?”
苏九阙看着断云的侧脸,脑子里闪过从前的画面。
他看过很多很多次阿云的侧脸,在阿云跟别人说话的时候。
这句话,有点酸。
苏九阙沉默着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不想骗阿云,但他也不能说不喜欢,他要学的,他要和阿云永远永远在一起。
阿云注定是要往高处飞的,他不能折断阿云的翅膀,所以只能逼着自己也学会飞,还要和阿云飞得一样快。
现在才初二,他还有时间,有机会。
断云似乎已经看透了苏九阙的内心,他转头看向苏九阙:“你不喜欢,不开心,所以,干嘛要逼自己去喜欢?”
“如果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我会希望你借助读书这条路走到更高的地方,拥有更多的选择,但你不是,你不用担心未来的生活,你的家庭可以给你很好的托底。”
“所以,苏九阙,我只希望你每天过得开开心心的。”
“也不是叫你不学习,学习这件事本身是一件很好很好的事,学到的东西都在你身上,未来说不定就用上了。”
“但是,你不必为了我而逼自己去上一中,去读我上的大学,我们……”
苏九阙着急了,脱口而出:“可我想和阿云在一起!”
这句话说出来,苏九阙自己也愣了,脑子好像被什么重敲了一下,空白一瞬。
他不小了,知道“在一起”三个字也可以是某种情感的表达。
他眼睛忽然睁大,心跳加快。
此刻,好像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
那日的谈话没得出什么结果,但是,苏九阙变得更黏断云了。
每一天,除了睡觉,他几乎都和断云待在一块。
此前他一周还有几天可能会单独和同学去打球、游泳什么,现在,不管做什么他都得叫上断云,断云不玩,他也就不去了。
哪怕断云只想躺沙发上看那晦涩难懂的专业书,苏九阙也得在断云旁边黏着他,不说话就盯断云。
断云被这人给整笑了。
“知道你下定决心要学习了,那你盯课本啊盯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很好看?”
苏九阙抿了抿唇,心尖像被猫小小挠了一下,痒痒的。
“阿云当然好看。我已经在补习了,上次不是还进步了十名。”
“是哦,苏九阙,你好棒棒呀~”
苏九阙嘴角悄悄上扬了一点,他稍稍别过脸:“阿云惯会用哄栀栀的语气来唬我。”
“我夸你哎~你不喜欢听吗?可你嘴角都翘起来了啊!”
断猫猫好笑地戳戳苏九阙上扬的嘴角,一脸“你还想骗猫猫大王”的傲娇。
苏九阙感觉自己的心脏又乱跳了,但下一秒,断云一句话将他的心给压得扁扁的。
“你不是要学吗?这些,你做完,保你上一中没问题!”
一大本书砸进怀里,苏九阙眼神都清澈了。
“阿云,这些……全部?”
这得有十几厘米厚了吧!
苏九阙觉得,这些题目比他的命还长。
“嗯,全部,写吧,最好在初三开学前全部写完,我可是花了好几个晚上整理出来的。”
苏九阙:“……”
阿云真的好关心他哦,但是……
要他命就直说。
于是,初三前的日子。
苏九阙第一次捧着超厚练习册来断家。
栀栀小朋友好奇,眼睛睁得大大的,手舞足蹈地比划:“九哥哥,这是什么呀?有这——么大!”
第二次,栀栀(大眼睛bulingbuling):“九哥哥,哥哥说那个是你的大宝贝,你天天要抱着它睡觉,会比哥哥送栀栀的小海豚更好抱嘛?”
第三次,栀栀(开心):“九哥哥,你又抱着你的大宝贝来啦~”
第四次,苏九阙把他的“大宝贝”留在了断云房间,空手来的。
栀栀(兴奋!):“九哥哥,你变成了大熊猫了吗?眼睛黑黑的。麻麻,栀栀也要变大熊猫!酷酷!”
第五次,苏九阙戴了个墨镜过来。
栀栀(咬着手指头,纠结):“……麻麻说,天黑了戴墨镜很危险吖~”
苏九阙:“……乖,小公主,天黑了,去睡觉觉吧~”
断云每次都依靠在门口看见了全部过程,此刻憋笑憋得十分艰难,等苏九阙一进房间,门一关,断云立马捧着肚子笑倒在沙发上。
苏九阙无奈,墨镜取下来,他的黑眼圈似乎更严重了。
“阿云,你笑话我……”
他委屈。
他要无理取闹!
“阿云今天不哄我,明天的小蛋糕就没有了。”
!
断猫猫瞬间笑容一收:“哎呀,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这么小气呢?栀栀那么小,她懂什么呀,你居然还和她计较,你可是她哥哥哎~”
“阿云,我也比你小,是不是我做什么你也不和我计较?”
说这话时,苏九阙的目光落到了断云的唇上。
他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意识到什么,苏九阙忽然脑袋一低,抿紧了唇。
怎么办?
他好像变禽兽了。
他和阿云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啊,可他现在,很想……咬猫猫一口。
他下贱。
苏九阙在心里唾弃自己,但实际上,他如今死死黏着断云的一大原因就是怕断云被旁的人勾了去。
毕竟,他们俩从小到大,抽屉里的情书和小零食就没断过。
但全部被他丢了。
当然,没当面在学校丢,带回去丢的,主要还是他的阿云善良,怕送东西的人难堪。
苏九阙又抬眸看了断云一眼,断云忽然抬手就捏住了苏九阙的脸。
他笑:“你喊声‘哥哥’,我考虑哄你两句。”
苏九阙:“……”
不想喊,还想让阿云喊他“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