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震动越来越强,红光从裂缝深处往上爬。程知遥没动,激光笔的红点还钉在星轨胸口。
她知道这三秒停顿是对方的习惯。
也是唯一的机会。
“铁锤!”她吼,“控制台!”
话音没落,她已经冲了出去。星轨权杖一抬,力场像墙一样压过来。她被撞得半边身子发麻,但手里的熔岩石板没松。趁着力场波动的瞬间,她把石板往岩壁凹槽狠狠一按。
咔的一声。
整片岩壁亮了。
不是火光,也不是蓝光,是一张巨大的星图缓缓展开。线条交错,节点闪烁,九个世界的名字浮现在空中,每一个都连着一条数据流,终点是中央一个不断跳动的黑点——母巢。
“拾光计划……”她咬牙,“根本不是救人。是拿我们当实验品。”
姜明川突然跪下,机械义眼爆出火花。他整个人抽搐了一下,嘴里开始念编码:“t-9……基因链重组……重启序列已加载……”
“姜明川!”她扑过去拽他胳膊,“醒醒!林夕最后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她说别让他们把你变成工具!”
他猛地一颤,眼神短暂聚焦。
“密码……”他声音发抖,“用吊坠……共振频率……”
说完这句话,他的头一歪,身体被无形的力量拖向后方。星轨抬起手,一道光索缠住他,悬在半空。
仓仔的声音变得断续:“警告……系统过载……能量水晶破裂……倒计时十秒……文件正在传输……”
程知遥回头。像素小熊只剩一团模糊光影,左耳的能量水晶彻底碎了,腹部屏幕裂成蛛网。她心口一紧,但没时间犹豫。
她一把撕开左臂防护服,露出皮肤下泛绿的纹路。吊坠从衣领里扯出来,贴上石板表面。
嗡——
石板震了一下。星图剧烈波动,一条红色虚线突然浮现,贯穿所有她去过的世界:绿洲、海底城、冻土、沙漠……最后指向一个坐标——现实母域。
“原来如此。”她冷笑,“你们不是在修复时间线。是在收集数据,复活一个人。”
星轨的投影忽然扭曲。半透明的身体出现裂缝,黑影从内部渗出。胸口晶石开始滴墨绿色液体,像融化的蜡。
“核心不可流失。”它的声音变了,带着杂音和重叠的回响,“清除协议启动。”
权杖砸地。
轰!
整个高台崩塌。岩石炸开,熔岩从底下喷涌而出。铁锤被气浪掀翻,滚了几圈才稳住,双头锤死死插进地面。
“人类!”他大喊,“走啊!”
程知遥没动。她盯着那块石板。数据还没传完。
“再五秒!”她对着仓仔残影吼,“撑住!”
“系统……静音……倒计时归零。”
最后一道光束闪过,石板暗了。
仓仔消失了。
她抓起石板,转身就跑。脚刚落地,一块巨岩砸在刚才站的位置,火星四溅。
岩浆兽群在岩缝边缘等着。幼崽发出低鸣,成年兽让开一条路。她冲过去,翻身骑上最近的一只。
“走!”她拍它脖子。
兽群开始奔跑。乱石砸下来,有的直接砸在背上,有的擦过肩膀。她抱紧石板,低头躲过一根垂下的尖刺岩柱。
身后传来铁锤的怒吼。
她回头看了一眼。
那个扛着双头锤的地精首领正把武器卡进控制台裂缝,整个人压上去。崩塌的速度慢了一瞬。
“快!”他吼,“三十秒都撑不住了!走!”
她没再回头。
岩缝越跑越窄,前方一点蓝光闪了闪,接着稳定亮起。反重力装置充能完成的提示音响起,清脆得像闹钟。
还有五十米。
四十米。
一只岩浆兽被落石砸中,惨叫着倒下。她身边的队伍少了一个。
三十米。
头顶岩层又塌了一块,热风扑面。她感觉到后背防护服烧了起来,但不敢停下。
二十米。
姜明川还在半空,被光索绑着。他的机械义眼已经熄了,身体一动不动。星轨的投影正在溃散,黑影从体内狂涌而出,像一团活物在挣扎。
十米。
她伏低身体,石板紧紧抱在胸前。岩浆兽四蹄踏地,每一步都在碎裂的岩面上打出火星。
五米。
蓝光越来越亮。
她听见自己喘气的声音,听见石头砸地的声音,听见远处铁锤的最后一声吼,然后——
一切都被淹没。
岩浆兽跃起。
她的身影冲进反重力装置的光圈。
蓝光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