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林舟看向夜宸与沐星然交握的手上,顿时睁大了眼睛,什么时候开始,殿下竟与沐将军走得这样近了,他压下心头的震惊,识趣地退了下去,将空间留给两人。
片刻后,夜宸与沐星然并肩走进议事营帐,案上摊开的羊皮卷上,密密麻麻标注着此次战役的缴获清单。夜宸指尖点在弯刀二字上,抬眼看向沐星然说道,“北魏弯刀不适合我大夏士兵,不如改造成长剑,沐将军觉得如何?”
沐星然伸手从腰间解下自己的佩剑,寒光出鞘的瞬间,能清晰看到剑刃上几处细微的卷口,“殿下这个想法甚好,只是我们现用的长剑却不耐用,几场硬仗下来,不少士兵的剑都像这样卷了刃。”
说着,她将剑递到夜宸面前,指尖点了点那处卷口:“不如趁此机会,多加三成精钢,再将剑身加宽半指,如剑身太薄,劈砍时受力不均易折,如果铸得厚些,这样改铸出来的剑,不仅耐用,劈砍时的力道能增三成,也更锋利。”
夜宸看着那柄剑,又看着沐星然,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还是沐将军考虑得周全,便依你所言,改铸时加精钢,加厚剑脊,再让工部的人把剑柄稍加改造,李虎、章磊!”
两道挺拔的身影立刻应声站起:“末将在!”
“命你二人牵头组建改造小组,将缴获的北魏弯刀尽数改造成长剑,能否完成?”
李虎与章磊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振奋,齐声应道:“请殿下放心!末将保证完成任务!”
会议解散后,大家立即行动起来,营地西侧本是堆放军械的空地,如今临时清理出来做锻造坊。
沐星然看一下周围,开始安排下去,“棚子搭在中间,东西向,这样能挡住北风,泥炉分两排垒,每排十个,间距三尺,方便工匠来回走动。”
约莫一个时辰后,二十个泥炉并排立在棚子底下,炉壁泛着湿润的黄,还带着新鲜泥土的气息,士兵和工匠们都停下动作,围在旁边,等着沐星然检查。
沐星然绕着泥炉走了一圈,蹲下身用手指敲了敲炉壁说道:“这炉子不行,你们看,炉壁只有半尺厚,而且是实心的,炭火燃起来后根本聚不起高温。”
周围的人都凑了过来,李虎挠了挠头,有些不解:“可咱们以前铸剑,用的都是这种炉子,也没出什么问题啊?”
“以前铸的是普通铁剑,如今要加三成精钢,精钢的熔点比普通铁高两成,寻常炭火的温度,最多只能把精钢烧软,却融不透,铸出来的剑容易分层,劈砍时容易断。”
说着,她从木匣里抽出一根铁钎,在炉壁内侧划出几道凹槽:“在这儿加两层铁皮,中间填陶土,既能聚火,又能保温。再把炉口改小些,风从侧面进,火才能往上冲。”
章磊凑近一看,眼睛瞬间亮了,连忙招呼两个工匠过来,按沐星然说的法子拆炉改造,工匠们刚才还觉得完美的泥炉,此刻再看,确实有不少缺陷。
众人一直忙到下午,新砌的炉壁果然管用,炭火燃得噼啪作响,橘红色的火焰舔着炉口,将周围的寒气都驱散了几分。
李虎指挥士兵把缴获的北魏弯刀抬过来,那些弯刀被扔进炉中,不过片刻,便被烈焰裹住,一点点变得赤红、软化,最终熔成一滩铁水。
沐星然站在炉边,目光紧盯着炉中的铁水,见火候差不多,便朝身旁的工匠点头:“加精钢,按三成比例来。”
工匠立刻捧着早已备好的精钢块上前,投进炉中,精钢遇到与铁水交融在一起,原本的铁水翻滚的气泡竟也变得细密起来。
“倒模!”沐星然一声令下,两名工匠合力将熔炉倾斜,通红的铁水顺着炉口的凹槽缓缓流入旁边的模具中。
铁水注入的瞬间,模具表面冒出阵阵白烟,空气中弥漫开浓郁的铁腥味,待铁水冷却,两名经验老道的锻造工匠立刻上前,一人用铁钳夹住剑身雏形,将它从模具中取出,另一人则提起二十斤重的大锤,哐当一声砸了下去!
锤身与剑身碰撞的瞬间,火星四溅,大锤起落间,杂质被一点点敲落,原本略显粗糙的剑刃渐渐变得平整。
不知过了多久,工匠将剑身浸入旁边的冷水桶中,白雾瞬间腾起,待雾气渐渐散去,一柄通体银亮的长剑便出现在众人眼前。
夜宸从工匠手中接过长剑,轻轻挥动,剑风带着凌厉的气息,他试着将剑斩向一块废弃的铁甲片,只听到嗤的一声,铁甲片便被斩断,断面平整,连一丝卷刃的痕迹都没有,“确实好用,比之前的剑更趁手。”
“太好了!成功了!真的成功了!我就说沐将军的法子准行!”
周围的士兵凑到断成两截的铁甲片旁,用手指摸了摸断面,又抬头望向那柄长剑,眼里满是惊叹。
沐星然走上前,从夜宸手中接过长剑,手腕轻转,长剑便在她手里灵活转动,划出一道道细碎的银光。
嗡的一声,沐星然手中长剑清脆的声音响起,听得人心头一振,“这声音,便知是柄好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