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愿力太微弱了,甚至不足以唤醒她沉睡的主意识。
但却像是一颗投入死寂深潭的石子,激起了细微的本能反应。
神核最核心处,那代表着【神道】根源的细微光点,遵循着亘古以来的法则——
对于指向自身的、纯净的“祈求”与“信仰”,自动产生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回应。
这回应没有任何主观意志,更像是一种程序性的反馈。
一股远比那愿力更加微弱、却层次极高的神秘能量,沿着那信仰愿力传来的方向,极其缓慢地、无意识地回流而去。
这丝能量在回流的过程中,自然而然地附着在了与那愿力源头联系最紧密的物体上——
那根被云草紧紧抱在怀里的、镶嵌着琥珀的骨杖。
并通过骨杖,继续流向它的持有者。
沈星洛,这位来自异世的神只!
在她自己都毫无知觉的情况下,于这片蛮荒之地,完成了第一次无意识的、本能般的信仰交互。
而她反馈回去的那一丝微不可察的神力,对于这个濒临灭绝的原始部落而言,或许正是那绝境之中,唯一可能抓住的......
微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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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原的风,像无数把冰冷的小刀,刮在云草裸露的皮肤上,带走本就微弱的水分。
她紧紧裹着那件破烂的、属于苍须巫的羽皮袍子,却依旧冷得瑟瑟发抖。
怀中的骨杖持续传来那股奇异的微热,如同揣着一块小小的暖石,在这彻骨的寒意中,成了她唯一的精神和物理支柱。
那模糊的指引感,微弱却执着地牵引着她,向着荒原深处,向着那天降流光坠落的方向前进。
脚下的土地越来越崎岖,枯死的灌木丛和锋利的碎石遍布。
云草瘦弱的身体走得踉踉跄跄,好几次差点被突出的石块绊倒。
她不敢停歇,身后的部落,怀中巫的遗命,以及骨杖那不容置疑的牵引,都化作鞭策她前行的力量。
跟在后面的两名战士——
羊族的硬蹄和鹿族的迅足——
保持着一段距离,脸色都很难看。
“她到底要走到什么时候?”
硬蹄喘着粗气,不耐烦地踢开一块碎石:
“再往里走,就是沙狼的狩猎范围了!”
“而且根本看不出有任何食物和水的迹象!”
迅足相对冷静些,他警惕地环视四周,尖尖的耳朵微微转动,捕捉着风声中的任何异响:
“石角让我们跟着,我们就跟着。”
“至少......目前还没遇到危险。”
“也许巫的传承,真有我们无法理解的地方。”
话虽如此,他看着前方那个步履蹒跚的少女背影,眼神里也充满了怀疑。
时间一点点过去,日头逐渐西斜,温度开始骤降。
云草又渴又饿,嘴唇干裂出血口子,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
体力几乎耗尽,全凭一股意志在支撑。
那根牵引的“丝线”似乎也变得时断时续,让她心慌意乱。
难道......真的是我的错觉?
骨杖的异常只是濒死巫的幻觉?
我就要这样毫无意义地死在这片荒原上,辜负巫的期望,让部落最后的希望也破灭?
绝望再次如同冰冷的潮水,试图将她淹没。
就在这时——
怀中的骨杖,猛地变得滚烫!
不是之前那种温和的微热,而是近乎灼人的烫意!
同时,那模糊的指引感瞬间变得无比清晰和强烈!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死死扳过她的肩膀,将她的注意力引向侧前方不远处的一片乱石坡!
“呃!”
云草被这突如其来的强烈感应惊得低呼一声,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目光死死盯向那片看起来毫无异常的乱石堆。
“怎么了?”
后面的硬蹄和迅足立刻警惕起来,握紧武器快步上前,挡在云草身前,紧张地打量着四周。
“发现什么了?有野兽?”
云草没有回答,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那乱石坡吸引了。
骨杖的灼热感和强烈的指向性,全都聚焦在那里!
她推开挡在前面的硬蹄,像是被操控的木偶,一步一步,机械地走向乱石坡。
“喂!云草!小心点!”
迅足低喝道,但还是和硬蹄一左一右护着她,眼神更加疑惑。
云草走到乱石坡下,骨杖的灼热感达到了顶峰。
她茫然地四下张望,除了石头,还是石头。
在哪里?
指引到底指向什么?
她焦急地用手扒拉着面前的石块,粗糙的石棱划破了她的手指,渗出血珠,她却恍若未觉。
硬蹄看不下去,一把拉住她:
“你到底在找什么!这里除了石头什么都没有!”
“不......有的......一定有的......”
云草喃喃自语,眼神执拗。她挣脱硬蹄,继续扒拉。
突然,她的手指触碰到了一块半埋在土里、与其他灰黑色石头截然不同的暗红色块茎。
那块茎表面粗糙,毫不起眼,甚至有些干瘪。
就在她的手指触碰到这块茎的瞬间,怀中的骨杖热度骤然消退,恢复了之前的微温。
那强烈的指引感也如同潮水般退去,只剩下一种微弱的“确认”感。
是......这个?
云草愣住了,她挖出那块暗红色的块茎,它约莫有她两个拳头大小,掂量着有些分量,但看起来干巴巴的,毫不起眼。
“这是什么?”
硬蹄凑过来,皱着鼻子闻了闻,没有任何味道:
“一块破石头?还是什么植物的根?这玩意能吃?”
他的失望溢于言表。
迅足也仔细看了看,摇了摇头:
“没见过这种植物。”
“就算是根茎,这么干瘪,恐怕也没多少水分。”
希望再次破灭,甚至比之前更加可笑。
他们冒着危险跟着这个新巫走了这么久,找到的就是这么个没人认识的、干瘪的块茎?
云草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她看着手中其貌不扬的块茎,难道骨杖的指引,就是为了这个?
这有什么用?
然而,就在她几乎要随手丢掉这块茎的时候,一种莫名的冲动。
或者说,是骨杖残留的那一丝微弱的“确认”感,驱使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