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辰时。
翡翠城空港沐浴在初升的朝阳下,巨大的“天穹号”空艇宛如一头苏醒的银色巨兽,庞大的气囊在阳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流线型的艇身下方,舱门已然开启,舷梯连接着地面与云端之上的旅程。
通过选拔的临时护卫们陆续抵达,约十余人,个个气息精悍,带着各自的兽宠,引得普通旅客纷纷侧目。路烨、慕容小胖与赤羽汇合在一处。林轩也到了,带着他的铁甲地龙,看到路烨时,眼神复杂地移开,并未再上前挑衅,经过昨日的测试,他显然收敛了许多。
赫连山护卫长一身利落的云帆联合会制服,站在舷梯旁,目光扫过众人,沉声道:“登艇后,会有专人引导你们前往护卫休息区。记住你们的身份和职责,航行期间,需轮流值守指定区域,应对可能出现的飞行类凶兽袭击或其他突发状况。具体排班,稍后公布。现在,有序登艇!”
众人依言,踏上坚实的金属舷梯。
步入“天穹号”内部,首先感受到的是一种与外部古朴奇幻风格迥异的、充满精密机械美感的氛围。通道宽敞,墙壁是某种合金材质,镶嵌着散发稳定光芒的导能水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混合了机油、能量回路以及清洁剂的味道。
一名穿着联合会制服的年轻执事迎了上来,微笑着引导他们穿过复杂的通道。
“各位护卫请随我来,休息区在艇身中段,靠近防御法阵核心,便于紧急情况下的快速响应。”
沿途,他们经过了旅客区域。华丽的地毯,舒适的座椅,甚至还有观景窗可以俯瞰下方逐渐缩小的翡翠城景。一些早登艇的旅客好奇地打量着这支由御兽师组成的护卫队伍。
慕容小胖低声对路烨道:“哥,这空艇不愧是云帆联合会的顶级造物,光是这内部的防御符文和能量流转,就比我们慕容家最好的飞舟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路烨微微点头,他的感知在“起源之种”的加持下更为敏锐,能清晰地“听”到这艘空艇内部如同生命体般流淌的能量脉络,稳定而磅礴。同时,他也隐约察觉到几股隐晦而强大的气息潜藏在艇身各处,应该是空艇本身的常驻高手。
休息区比想象中要宽敞,是类似集体宿舍的单间,虽不奢华,但干净整洁,每个房间都有基本的隔音和防护措施,足以让御兽师和兽宠得到休息。
分配好房间,放下行李后,众人被召集到休息区的公共区域,赫连山亲自前来宣布值守排班。
路烨被安排与一位名叫“石岳”的沉默汉子一组,负责值守位于空艇尾部的左舷观测塔。石岳的兽宠正是昨日测试中那只防御力惊人的岩甲龟。赤羽则与另一位使用风隼的女性御兽师一组,负责右舷。林轩被安排在了相对安全的艇腹物资区。
“值守期间,务必保持警惕。云海之上并非绝对安全,除了偶尔出现的飞行凶兽,还需留意异常的能量乱流。”赫连山强调道,“另外,非值守时间,你们可以在限定区域内自由活动,但不得打扰普通旅客,更不得在艇上私自争斗,违者重罚!”
众人凛然应诺。
午后,“天穹号”在一阵低沉的轰鸣与轻微的震动中,缓缓升空。透过休息区的圆形舷窗,可以看到翡翠城迅速变小,最终化作绿色棋盘上的一个斑点,四周被无垠的云海所取代。
云层在下方翻滚,如同洁白的棉絮海洋,阳光毫无阻碍地洒落,将云海染上金边,景色壮丽非凡。
路烨站在窗前,肩头的虚光似乎对这片纯净的云海有些好奇,细微的触须轻轻摆动。龙螶盘踞在房间角落,闭目凝练着体内那缕已初步可控的混沌本源。烈焰鸟则显得有些兴奋,在专属的栖架上不时梳理着羽毛,对窗外的广阔天地充满向往。
慕容小胖凑过来,低声道:“哥,我刚在艇上转了转,看到深海商会的人了,他们是以普通商队的名义登艇的,大概有七八个人,住在头等舱那边。那个墨托斯祭司,没看到,可能隐藏了身份,或者根本没上艇。”
路烨目光微凝。深海商会的人果然在。
“还有,”慕容小胖继续道,“我感觉到几股不太一样的气息,很隐晦,不像是商会的人,也不像圣殿那种光明正大的感觉,倒有点像……杀手或者密探。”
路烨想起慕容小胖之前提过的,黑煞盗团撤退时疑似有军方背景的人接应。这艘空艇上,果然是鱼龙混杂。
“静观其变。”路烨沉声道,“我们的首要目标是安全抵达并探索云海遗迹。只要他们不主动招惹我们,暂时不必理会。”
第一轮值守在傍晚时分开始。路烨与石岳在左舷观测塔汇合。观测塔是突出于艇身的一个透明水晶罩结构,视野极佳,可以清晰看到空艇侧后方的大片空域。
石岳话不多,只是对路烨点了点头,便让自己的岩甲龟趴在角落,自己则抱臂站在观测窗前,目光锐利地扫视着云海。他的沉稳和专注,让路烨心生好感。
值守过程大部分时间很平静,只有偶尔一些低阶的云雀类凶兽群远远飞过,并未靠近。路烨也乐得清静,一边履行职责,一边默默运转精神力,熟悉着“起源之种”带来的权限,感知着空艇能量脉络与外界天地能量的交互,这对他理解能量运行规则大有裨益。
然而,就在值守接近尾声,夜色逐渐笼罩云海之时,路烨肩头的虚光毫无征兆地轻轻震颤了一下。
几乎同时,路烨通过“起源之种”赋予的敏锐感知,捕捉到从空艇下方极远处的云层深处,传来一丝极其隐晦、带着冰冷与死寂意味的能量波动。那波动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但路烨相信虚光的感应,也相信自己的直觉。
他不动声色地看向石岳,石岳似乎并未察觉,依旧专注地望着窗外。
路烨的目光投向下方那片看似平静、此刻却仿佛隐藏着未知危险的厚重云海,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这趟旅程,果然不会一帆风顺。那丝冰冷的死寂能量,与终末教团的气息,似乎有某种程度的相似。
暗影,已然随行。
(第一百零九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