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塘关外,乌云压顶,风火轮燃起的烈焰在半空中划出一道赤红轨迹。
哪吒脚踏虚空,火尖枪横指骷髅山,杀意如潮,却在临近山界的一瞬,身形猛然一滞!
他眉心金纹骤亮,一道古老符印自识海深处浮现——玉虚镇魂钉!
刹那间,哪吒双目赤红如血,额角青筋暴起,肌肉虬结,似有两股意志在他体内疯狂撕扯。
他握枪的手在颤抖,枪尖滴落的不是血,而是凝成黑雾的怨念。
“去……杀了石矶……她是妖孽……”太乙真人的声音在他识海中回荡,冰冷如铁。
可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嘶吼自灵魂深处炸开——
“不要去!他们在骗你!石矶师父是被冤的!我不是杀劫之子……我是……我是她的徒弟啊!!”
那是一个透明的虚影,蜷缩在识海角落,浑身颤抖,泪水化作灵光滴落——莲心童,哪吒残存的善念所化,被封印千年的本我之魂!
哪吒瞳孔剧烈收缩,牙关紧咬,几乎要将下唇撕裂。
他想动,却动不了;他想杀,却痛得几乎崩溃。
那一枪,迟迟未出。
山巅之上,苏辰负手而立,黑袍猎猎,归元圣莲悬浮于头顶,缓缓旋转,洒下淡淡清辉。
莲瓣每转一圈,天地灵气便微微震颤,仿佛在回应某种至高法则。
他目光如渊,凝视着百里外那道挣扎的身影,声音低沉却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圣莲根须·地音,可听万里冤声。如今你听到了什么?”
地音轻颤,如风中低语:“莲心有钉,魂不得全。钉中藏咒,篡改真灵。此非杀劫,乃是操控。”
苏辰眸光一冷。
“既如此……那就——拔钉。”
他侧首,看向身旁女子。
洛曦白衣胜雪,剑意冲霄,眸中却藏着一抹悲悯。
“用灯塔之光,照他识海。”
洛曦点头,剑指苍穹。
刹那间,人道灯塔自天外降临,一道通天光柱自九霄劈落,直贯哪吒眉心!
那光不灼人,却如晨曦破夜,穿透层层封印,直抵灵魂最深处!
“啊——!!!”
哪吒仰天怒吼,身躯剧烈震颤,眉心金纹裂开一丝缝隙!
就在那一瞬,一道透明虚影猛然冲出——莲心童!
他浑身是伤,像是被无数因果抽打过千百遍,却死死扑向骷髅山方向,朝着那道白莲身影嘶声哭喊:
“石矶师父……救我……我不想杀人了……我不想再当他们的刀了……救救我……”
声音凄厉,撕心裂肺。
石矶娘娘眼眶微红,指尖轻颤,却强忍悲痛,低语:“孩子……为师……来了。”
可就在这时,天穹裂开!
一道金光撕破云层,太乙真人踏云而来,面容阴沉如铁,手中拂尘一甩,法力如潮,直扑哪吒识海!
“孽障!竟敢破我镇魂钉?!元始天尊亲赐封印,岂是你等邪术可解?!”
他怒吼,掌心凝聚玉虚神印,欲要重铸封印,将哪吒彻底炼为杀伐傀儡!
可他刚出手,苏辰便动了。
他未曾抬步,却已立于虚空中央,归元圣莲轻轻一旋,一缕莲光如针,细若发丝,却携着混沌初开般的道韵,悄然刺入哪吒识海!
那光不耀目,却让太乙真人脸色骤变!
“这股气息……怎么可能?!他竟在用混沌之力反哺灵魂?!”
下一瞬——
“铮!”
一声脆响,源自哪吒识海深处!
那枚金纹封印,竟从内部开始崩裂!
一道道裂痕蔓延,如同蛛网覆满金钉。
它本是圣人手段,坚不可摧,可此刻,却被一股源自本心的呼唤,由内而外,彻底瓦解!
“不——!!!”太乙真人怒吼,法力狂涌,却已来不及。
“哗啦——”
金钉碎裂,化作粉末,随风飘散。
哪吒浑身一震,双膝猛然跪地,轰然砸入大地!
莲身裂开细缝,一滴晶莹的泪,自眼角滑落。
那不是莲汁,不是法力,而是——人性的泪。
他颤抖着抬起手,看着掌心残留的血迹,喃喃:“我……杀了多少人?我……到底是谁?”
苏辰立于风中,目光深邃。
更是元始天尊以“天命”之名,钉在无数生灵头上的枷锁。
而今日,第一道裂痕,已经出现。哪吒跪地的那一刻,天地寂静。
风停了,火熄了,连那曾翻滚不休的乌云也仿佛被无形之力冻结在半空。
百里之外,火鸦使藏身云层深处,浑身颤抖,正欲化作一道赤光遁走——他看得太清楚了:玉虚至宝镇魂钉,竟被一缕莲光从内而外瓦解!
那是元始天尊亲手所铸的圣人封印,如今却碎如尘沙!
他不敢再看,转身就要逃。
可就在他羽翼初振的刹那,一道白骨长杖已横空扫出!
“咔嚓——”
虚空如琉璃崩裂,层层叠叠的骨风自杖尖爆发,化作千重万重白骨牢笼,瞬间封锁八方。
火鸦使只觉双翼一僵,仿佛被亿万年的怨念压住魂魄,连鸣叫都发不出,整个人如断翅之鸟,直直坠落。
白骨道人立于山巅,骨袍猎猎,眸中无喜无悲。
他缓缓收回长杖,声音沙哑如古井回响:“想走?可以。”
他抬头,望向苏辰。
苏辰负手而立,黑袍翻涌,归元圣莲悬于头顶,莲心微颤,似在呼吸天地本源。
他目光淡漠地扫过那挣扎的火鸦使,唇角微扬,却无半分笑意。
“让他走。”他声音不高,却如天道宣判,穿透云霄。
白骨道人一怔。
太乙真人更是瞳孔骤缩,几乎以为自己听错。
“你说什么?!放他回去?!”太乙怒吼,声音都变了调,“你可知他是玉虚密探?是元始耳目?!”
苏辰缓缓转头,眸光如剑,直刺太乙:“正因他是元始耳目,我才要放他走。”
他一步踏出,脚未动,身已临九霄之上,俯瞰苍茫大地。
归元圣莲随他心念一动,洒下亿万缕清辉,每一道光都似在洗涤天地尘垢。
“让这鸦回去——”苏辰声音如雷,响彻十万里,“告诉元始,他钉的不是神,是奴;他炼的不是仙,是傀;他信的不是天命,是操控!”
“今日,我苏辰在此立誓——凡被封印者,皆可觉醒;凡被奴役者,皆可归真!谁若再以‘天命’之名行奴役之实,我不止碎其钉,更——碎其道!”
话音落,天地轰鸣!
一道无形波纹自归元圣莲扩散,横扫洪荒四极。
远在北俱芦洲沉睡的上古残魂猛然惊醒;南赡部洲被镇压的妖族老祖泪流满面;西牛贺洲某座荒庙中,一尊泥塑神像双眼流血,低语:“我……我记得我叫什么了……”
而就在这天地共鸣之中,哪吒缓缓抬头。
他双膝仍陷于大地,浑身法力紊乱,莲身裂痕密布,可那双眼睛,却第一次清明如初雪。
他望着石矶娘娘——那个曾被他亲手屠戮满门的“妖孽”,那个被他火尖枪贯穿胸膛的师父,那个在封神榜上写着“仇敌”二字的存在。
他的声音颤抖,几乎不成语调:“我……杀了你弟子……焚你道场……你为何……不杀我?”
石矶静立不动,白骨之躯在莲光中泛着温润玉色。
她轻轻抚过手中圣莲,指尖一点灵光飞出,凝成一朵拇指大小的白莲,悠悠飘向哪吒。
莲落心口,无声融入。
哪吒浑身一震,仿佛有万千记忆碎片涌入识海——陈塘关外的孩童嬉笑,乾元山下的采药日常,石矶教他画符时的温柔叮嘱……那些被镇魂钉抹去的岁月,竟一一复苏。
石矶轻声道:“因你,也是受害者。”
“我教过你仁心,你却被迫行杀戮;我传你道法,你却被炼为兵器。你不是哪吒,你是被篡改的影子,是量劫的祭品,是天命棋盘上,最痛的一颗子。”
她抬手,白莲绽放,一圈圈净化之力扩散:“我不杀你,因为……我要救你。”
哪吒怔住,泪水再次滑落。
这一次,不再是莲汁,不再是法力,而是真正属于“人”的眼泪。
他缓缓抬起手,抹去脸上的泪痕,又低头,看着掌心残留的血迹——那是他曾弑师时留下的印记。
“我……杀了多少人?”他喃喃,“我……到底是谁?”
苏辰落回山巅,目光深邃。
更是撕开了天道谎言的一角。
就在这时,系统提示骤然响起——
【叮!
首次成功破除圣人级灵魂操控术(玉虚镇魂钉),贡献度+50!】
【无敌领域范围提升至二十五万里!
当前覆盖:骷髅山、陈塘关、东海三千里、南岭七十二洞!】
【‘归元圣莲’觉醒新能力——‘莲心共鸣’:可感知并唤醒被封印、篡改、分裂的本真之魂,每唤醒一尊,反哺洪荒灵气+1%,宿主获得大道感悟+10点!】
苏辰眸光一闪。
二十五万里……还不够。
他还需要更大,更强,更不可撼动的领域,才能护住这万千被操控的生灵,才能真正对抗那高坐紫霄宫、执掌天命的圣人!
而此刻,玉虚宫中。
元始天尊端坐蒲团,手中茶盏轻晃,正欲饮下今日第一口灵露。
忽然——
“啪!”
茶盏碎裂,灵液泼洒满地。
他双眼猛然睁开,瞳孔深处浮现一道金纹虚影,正是镇魂钉本源印记。
而此刻,那印记正寸寸崩裂,化作飞灰!
“……钉,断了?”
元始天尊声音低沉,却让整个玉虚宫的温度骤降千度。
殿外仙童吓得跪地颤抖,连呼吸都不敢。
他缓缓闭眼,识海中推演天机——
可天机如雾,混沌一片。
唯有八个字,在他心头反复回响:归元圣莲,莲心觉醒。
“苏辰……”元始低语,掌心雷光隐现,“你以为,破一道钉,就能逆天命?量劫将起,万神皆劫,你救得了几个?”
他冷笑一声,袖袍一挥:“传令十二金仙,闭关炼法。待封神台再立,我必让这归元道场,化作——炼魂血池!”
而此刻,昆仑之外,风波未平。
太乙真人怒极反笑,眼中尽是癫狂。
他高举番天印,怒吼:“一钉碎,一神崩?可笑!天命如网,量劫如轮,岂是你等蝼蚁能逆?!”
他催动全身法力,欲以番天印强行镇压哪吒,再夺其神魂重炼!
可就在印起半空之时——
“咔……咔咔……”
细微的裂响传来。
那曾镇杀无数大罗金仙的番天印,竟在空中寸寸龟裂!
裂纹如血网蔓延,下一瞬——
“轰!!!”
炸裂!
碎片如雨洒落,每一片都映出一幅画面:千名战魂哀嚎,被抽魂炼魄,铸入印中;孩童啼哭,父母跪拜,求饶声淹没在玉虚钟声里……
那是他当年为炼此宝,以“护教”之名,屠尽一国子民的罪证!
太乙真人如遭雷击,踉跄后退,脸色惨白。
苏辰冷冷望着他,声音如刀:“你炼的不是法宝,是血债;你信的不是天道,是暴政。”
哪吒缓缓站起,拾起一片印碎,握在手中,目光望向昆仑方向,低语:“原来……我从来不是哪吒。”
“我是……被造的神。”
风起云涌,天地变色。
而在遥远的朝歌王城,紫气东来阁中,帝辛正执笔批阅奏章。
窗外晨光初现,东方一抹紫气缓缓升腾。
忽然,内侍急报:“陛下!三公联名上奏,言减税之举恐触天怒,需速止!”
帝辛抬眸,目光如炬,笔尖悬停。
他望着那抹紫气,低声喃喃:“天怒?……那我倒要看看,是天怒凶,还是——人道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