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浸着微凉的月光,透过雕花窗棂,在锦榻上投下细碎的银纹。
景念禾睫毛轻颤,从混沌的睡梦中醒来,小手下意识地往身侧摸索,却只触到一片微凉的锦缎——身旁空荡荡的,没有母亲温软的怀抱,也没有娘亲清浅的气息。
她瘪了瘪小嘴,眼眶瞬间蒙上一层水汽,挣扎着坐起身还带着未褪尽的睡意,晃了晃才稳住。
“郡主醒了?”晚晴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手里捧着一盏暖炉“天还未亮,要不要再睡会儿?”
景念禾揉着惺忪的睡眼,鼻音浓重地糯声问:“母亲……娘亲呢?她们去哪里了?”
“公主和公主妃在正寝殿呢。”晚晴将暖炉搁在榻边的小几上“郡主乖,今日先在这偏殿睡可好?公主离宫许久,好不容易回来,公主妃也和郡主一样,盼了公主好些日子,咱们给她们留些单独相处的空间,好不好?”
娘亲也在想母亲吗?也是她也想
景念禾小眉头拧成了个小疙瘩,小手攥着被角轻轻晃着:“可是念禾也想母亲,也想娘亲……”话音未落,眼泪就忍不住滚了下来,顺着稚嫩的脸颊往下淌,“我要找她们,我要和母亲娘亲一起睡。”
她蹬着小短腿就要下床,哭得愈发委屈。
晚晴实在拗不过这小祖宗,劝了半晌都没用,只好让人去唤了春桃来。
春桃匆匆赶来时,就见景念禾坐在榻边抹眼泪,小肩膀一抽一抽的,模样可怜得紧。
她蹲下身,柔声道:“郡主别哭,奴婢带你去正寝殿便是。但咱们得说好,只是在殿里乖乖睡觉,绝不打扰公主和公主妃,上了榻就闭眼,好不好?”
景念禾立刻止住哭声,抽噎着点头,小手紧紧攥住春桃的衣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穿过铺着软垫的长廊,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春桃牵着她的小手,步伐放得极缓,生怕惊扰了正寝殿里的人。
到了殿门外,春桃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轻轻叩了叩门,声音带着几分无奈的请示:“公主、公主妃,郡主实在闹腾得厉害,奴婢劝不住,只……只好带她过来了。”
殿内正是缱绻缠绵之际,烛火摇曳。
景兮的吻正落在宋清韵的颈侧,温热的气息交织,骤然响起的叩门声像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大半旖旎。
景兮呼吸微顿,眼底的情愫还未散尽,却还是压着声音,温声道:“送她进来吧。”
门被轻轻推开,景念禾迈着小碎步跑进去,扑到榻边,仰头望着榻上的二人,小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声音软糯又带着几分委屈:“母亲,念禾睡不着想和你们一起。”
景兮无奈地叹了口气:“哎,都长这么大了,该学着自己独睡了。”
景念禾不理会这话,又转向宋清韵,怯生生地喊了声:“娘亲。”
宋清韵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眸,指尖轻轻拂过她脸颊上的泪痕,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许是换了地方不习惯,就让她在这睡吧。”
春桃连忙取来备好的小被褥,小心翼翼地铺在榻的外侧,景念禾乖乖躺进去,裹着暖融融的被子,却还是睁着圆溜溜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着榻上的二人。
景兮耐着性子,低声哼起了幼时哄她入睡的童谣,嗓音温柔缱绻,像流水般漫过耳廓。
宋清韵侧躺着,目光落在景念禾渐渐放松的小脸上,又看景兮眼底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等孩子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她才缓缓抬起手,轻轻搭在景兮的肩上,用气音低语:“去外室吧。”
景兮猛地转头看她,眸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惊喜,声音压得极低:“真的假的?之前我求了你那么多次,你都不愿意。”
宋清韵的目光又落回景念禾身上,而后转过头,对景兮郑重地点了点头,眼底带着几分妥协,也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
景兮眼睛瞬间亮起来。
她小心翼翼地起身,生怕动作大了惊扰了孩子,而后俯身,轻柔地将宋清韵打横抱起。
宋清韵下意识地搂住她的脖颈,脸颊贴在她温热的肩头,耳尖泛起淡淡的红晕。
景兮脚步轻快地往外室走去。
可她们都不知道,榻上的景念禾根本没真正睡着。
方才母亲的童谣确实让她昏昏欲睡,可二人起身时衣料的摩挲声、轻微的脚步声,还是让她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能感觉到身边的两道气息渐渐远去,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满是好奇——母亲和娘亲要去做什么呀?
她不敢睁眼,只能紧紧闭着,长长的睫毛还轻轻颤动着,假装睡得香甜。
她怕自己一睁眼,母亲就会让她回偏殿。
可等了许久,也没见二人回来,那份好奇终究压过了胆怯。
景念禾悄悄掀起一点被褥,用小胳膊撑着身子,踮着脚尖,从榻边与帐幔的缝隙里,往外室望去。
外室的烛火比内殿更显朦胧,橘黄色的光晕笼罩着相拥的二人。
她看见母亲将娘亲抵在软垫上,低头吻下去,动作温柔又带着几分急切。
看见娘亲微微仰着头,脖颈绷出优美的弧度,细碎的呻吟从唇边溢出。
还听见母亲粗重的喘息,混着衣料摩擦的声响,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景念禾的脸颊“唰”地一下红透了,连耳尖都烧得滚烫,像要冒热气似的。
她忽然想起前段时间在母亲的书房里,偷偷翻到的那本话本,当时她还不懂那些缠缠绵绵的动作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脸红,匆匆合起放了回去。
可此刻,外室的一切,让她瞬间恍然大悟。
她还记着不久前,娘亲摸着她的头说,若是她和念昔姐姐日后分化,恰好是一乾一坤,及笄后便要成亲,相守一生。
那……是不是结了亲,就也要做母亲和娘亲现在做的事?
就像话本里写的那样,才能生出小宝宝来?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景念禾的耳尖红得更厉害了,连脖颈都泛起了薄红,心跳得飞快,像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就在这时,外室的动作骤然停下。
景念禾心里一慌,生怕被她们发现自己在偷看,连忙缩回身子,飞快地躺好,紧紧闭上眼睛,连呼吸都刻意放得平稳。
许是方才的悸动耗光了力气,又或许是夜色实在太浓,困意再次袭来,这一次,她是真的沉沉睡了过去。
至于母亲和娘亲什么时候回的内殿,什么时候躺在了她的身边,她一概不知。
只是在梦里,还残留着耳尖发烫的羞涩,和一点点对未来、对“结亲”这件事,懵懂又好奇的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