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南中大地工业之火熊熊燃烧,一派热火朝天之际,来自北方的阴云,终于裹挟着雷霆之势,压境而来。
益州,成都,州牧府。
一场关于如何处置南中刘基的激烈争论,正在上演。气氛凝重得能拧出水来。
益州牧刘璋,这位以暗弱闻名的统治者,此刻脸上也难得地布满了阴霾。他手中捏着一份来自南中细作的密报,上面详细记录了刘基如何收服孟获、建立都督府、开盐矿、兴冶炼、甚至打造出一种能日夜出铁的神奇高炉!密报的最后,用朱笔醒目地写着:刘基坐大,拥兵数万,甲坚刃利,已成心腹之患,若不及早图之,恐益州南门洞开,悔之晚矣!
“诸位!”刘璋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将密报传给众人阅览,“南中刘基,狼子野心!先据我南中之地,今又厉兵秣马,广积粮草,其志非小!若任其坐大,我益州南疆,永无宁日!尔等以为,当如何应对?”
话音未落,一员武将霍然起身,声若洪钟:“主公!末将以为,当立即发兵,征讨此獠!”众人看去,正是以刚猛着称的将领李严。他环视众人,目光锐利:“刘基小儿,不过一丧家之犬,侥幸在南中蛮荒之地苟延残喘!其所恃者,无非孟获等一群乌合之夷众!我益州带甲十万,兵精粮足,只需遣一上将,率精兵数万,南下征讨,必可犁庭扫穴,一举荡平!岂容此辈在我卧榻之侧酣睡?”
李严的主张,得到了不少军中将领的附和。他们久未经大战,听闻南中富庶(尤其是盐铁),早已摩拳擦掌,渴望建功立业,顺便捞取油水。
然而,一个沉稳的声音立刻响起,泼了一盆冷水:“李将军此言差矣!万万不可轻敌冒进!”说话的是老成持重的别驾张松,他虽相貌丑陋,但心思缜密。“刘基能于短时间内整合南中夷汉,其能非同小可。据报,其军械精良,更兼新得盐铁之利,士气正旺。而我军劳师远征,深入不毛,山川险阻,粮草转运艰难。南中夷人惯于山林作战,若凭险据守,或以游击袭扰,我军必陷入泥潭,进退两难!。今刘基之势,恐犹胜当年尤孟(孟获之父)。岂可妄动刀兵?”
张松的分析,引得以黄权为代表的一批文官纷纷点头。黄权补充道:“张别驾所言极是。况且,中原曹操势大,虎视眈眈;荆州刘表亦非善类。若我将主力陷于南中苦战,北面东面若有变故,如之奈何?不如谨守关隘,加强戒备,遣使斥责,令其称臣纳贡,以观其变。此乃万全之策。”
“万全之策?缩头乌龟之策罢了!”李严冷笑反驳,“待其羽翼丰满,根基稳固,届时再想征讨,难如登天!张别驾、黄公莫非被刘基吓破了胆?我益州健儿,岂惧南中蛮夷?”
双方争论不休,主战派与主和派僵持不下。
这时,一直沉默的中郎将吴懿缓缓开口。吴懿身份特殊,既是刘璋姻亲,也是军中宿将,说话颇有分量:“主公,诸位。南中之事,确需慎重。然李将军之忧,不无道理。刘基绝非池中之物,放任不管,必成巨患。”
他话锋一转:“然张别驾、黄公之虑,亦是为国深远。全面开战,风险巨大。不若……采取‘有限征讨’之策。”
“有限征讨?”刘璋和众人都看向他。
吴懿解释道:“即不倾尽全力,但亦不坐视不理。可派一员大将,率精兵两万,并非为了一举歼灭刘基,而是以雷霆之势,收复南中要害关隘(如牂牁郡北部),兵临其境,展示军威!同时,发布檄文,昭告天下,斥责刘基窃据州郡,令其束手归降。若其惧而降,则兵不血刃,收复失地;若其顽抗,则据险而守,消耗其力,待其疲惫,或北面无忧时,再行全力一击。此乃进退有据之策。”
吴懿的策略,兼顾了强硬与稳妥,顿时让争论的双方都安静下来,仔细思量。刘璋也觉得此计甚好,既能展示态度,又不至于孤注一掷。
“好!就依吴将军之策!”刘璋下定决心,“李严听令!”
“末将在!”李严踏步出列。
“命你为主将,吴懿为副将,率精兵两万,即日南下,收复牂牁失地,兵锋直指刘基巢穴!务必要打出我益州军威!”
“末将遵命!必不辱使命!”李严高声应诺,斗志昂扬。
吴懿也拱手领命,眼神中却多了一丝谨慎。
很快,一份措辞严厉的檄文从成都发出,快马传遍四方。檄文中称刘基“僭越称制,窃据南中,不臣之心,昭然若揭”,责令其“速释兵权,归还州郡,束身归诚”,否则“天兵一到,齑粉无疑!”
檄文和益州军南下的消息,如同两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南中都督府引起了轩然大波。
议事厅内,众将群情激愤。
“刘璋小儿,安敢如此!”孟获第一个跳起来,怒发冲冠,“当初俺老孟在时,他屁都不敢放一个!现在看俺们日子过好了,就来抢食吃?做梦!主公,给俺一支人马,俺去把李严那小子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
太史慈相对冷静,但眼神也充满战意:“主公,刘璋终于忍不住了。两万兵马,看来是想试探我等虚实。此战必须打好,要赢得干净利落,方能震慑宵小!”
童林摩挲着长枪:“末将愿为先锋!”
是仪、孙邵等文官则面露忧色:“主公,大战一起,恐影响我等生产建设。且一旦与刘璋彻底撕破脸,北面商路断绝,虽盐铁可自给,但其他物资……”
刘基端坐主位,听着众人的议论,脸上非但没有惧色,反而露出一丝一切尽在掌握的冷笑。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了!南中这只雏鹰,是时候亮出锋利的爪牙,让世人看看了!
“诸位!”刘基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刘璋此举,在我意料之中!他见我南中日益强盛,寝食难安,此战不可避免!但,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他站起身,走到地图前,手指点在牂牁郡北部,李严大军可能的进军路线上:“他以为,我们还是当初那群缺衣少食、装备破烂的流亡之师!他以为,南中还是那个任他拿捏的化外之地!他大错特错!”
刘基目光扫过麾下这群历经磨砺、装备一新的虎狼之将,豪气干云:“今日之南中,兵精粮足,甲坚刃利!更有盐铁之利,军民同心!李严率两万兵马,劳师远征,入我腹地,正是送上门来的肥肉!此战,不仅要胜,还要大胜!要赢得让刘璋肉疼,让天下震惊!”
他看向孟获和太史慈:“孟获听令!命你率‘工矿护路军’及本部夷兵,前出至牂牁郡边境险要处,依托山势,建立第一道防线!你的任务,不是死守,而是利用地利,节节阻击,消耗敌军锐气,摸清其虚实!许败不许胜,将敌军主力,诱入我预设战场——黑风峪!”
“末将明白!”孟获兴奋地领命,虽然要“许败”,但想到后面的大餐,他干劲十足。
“太史慈、童林听令!”刘基继续部署,“你二人率主力精锐,携强弓硬弩,预先埋伏于黑风峪两侧山林!待李严大军被孟获引入峪中,听我号令,一齐杀出,封死峪口,我要瓮中捉鳖!”
“兀突骨!”刘基看向巨汉,“你的藤甲军,作为奇兵,埋伏于黑风峪后山小道!待前方战事胶着,敌军疲惫时,你率军从侧后杀出,直取李严中军!我要你像一把尖刀,插进敌人的心脏!”
“嘿嘿!主公放心!俺的斧头早就饥渴难耐了!”兀突骨挥舞着他的“破军”斧,嗷嗷叫。
刘基最后看向是仪、孙邵:“后方生产,不能停!尤其是军工营造司,要加快打造箭矢、修补甲胄!此战,也是检验我们工业成果的时刻!”
“诺!”众人齐声应和,士气如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