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帘被掀开，一道身影闪了进来。
林骁没睁眼，拳头还攥着，掌心的血已经干了。他听见脚步声很轻，不像唐糖那样砸地有声。来人蹲下，膝盖压在金属板上发出轻微响动。
“最后一次直连。”声音有点冷，但熟悉。
他睁开眼，看到银色短发和猫耳耳机。是沈知微。
她单膝跪地，手里拿着一个U盘，上面刻着“Z.w”。她把U盘插进担架底座的接口，动作快得像在抢时间。
全息屏一闪，乱码跳出来，接着是一串0和1组成的图案。那些数字慢慢拼成一个心形。
“病毒命名‘林骁的脑细胞’。”沈知微低头敲掌上终端，“因为它只为你运行。”
话刚说完，帐篷顶部传来金属摩擦声。一根机械臂破空而来，直冲终端接口。
沈知微猛地扯下耳机线，反手一缠，绕住机械臂关节，用力一拽。金属肢体卡在支架之间，动不了了。
“反应延迟0.3秒。”她说，“系统被量子干扰影响，现在是漏洞窗口。”
林骁盯着那串二进制心形，忽然问：“你什么时候写的？”
“从你肩膀中弹开始。”她没抬头，“写了三版，最后一版用了你的呼吸频率做加密参数。”
他没说话，右手摸向裤兜。指尖碰到一张纸。
拿出来看，是张普通打印纸，什么都没有。
他想起程小满之前塞给他的手电筒，说是改装过的紫外线灯。他从笔袋里掏出来，打开开关。
淡蓝光扫过纸面。
纸上浮现出纹路——是指纹画出的线条，弯弯曲曲，最后连成一条篮球飞行的轨迹。球的落点写着一串代码：。
林骁心跳停了一拍。
那是他的生日。
下面还有一行小字：“心跳频率匹配成功，权限已授。”
他抬头看沈知微。她正盯着终端屏幕，手指飞快滑动。
“这代码……是你写的程序？”
“不是程序。”她顿了一下，“是钥匙。解锁主控系统的最后一道验证。”
“为什么用我的生日？”
“因为你是唯一能通过生物认证的人。”她终于抬眼，“陈渊设了双因子验证，一个是dNA，一个是心跳节奏。你母亲的药瓶提供了dNA样本，但心跳必须实时采集。”
林骁低头看着那张纸。指纹勾勒的轨迹像某种仪式。
“所以你把我心跳当密码用了？”
“不止。”她说，“我把自己的心跳也编进去了。双频共振，才能激活移交协议。”
他愣住。
“你把自己的心跳……写进系统？”
“对。”她点头，“现在系统认两个心跳。如果你停下，它也会崩。”
帐篷外传来机械运转声，越来越近。
警报突然响起。
【外部入侵终止协议启动】
屏幕上跳出红色警告框：操作者位置即将暴露，是否继续？
倒计时开始：30秒。
林骁一把按住发送键，对着残频喊：“别断开！我需要你在这！”
通讯频道里安静了几秒。
然后她的声音传过来，比刚才低了些：“那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下次更新手机密钥，别再写‘唐糖最烦人’了。”
林骁一怔，差点笑出声。
“你怎么知道那个？”
“我改过你三次防火墙规则。”她说，“每次都能看到你留的备注。”
他确实写过。上次系统提示修改密码，他随手打了那一句。
没想到她全看到了。
“行。”他说，“下次写‘沈知微最靠谱’。”
她没回应，但终端屏幕突然刷新。追踪程序界面弹了出来，核心模块亮着蓝光。
上面写着：“生日密钥·主控权移交·林骁专属”。
林骁盯着那行字，胸口有点发烫。
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她把自己的技术命脉交给了他。不是备份，不是辅助，是直接移交控制权。
只要他按下确认，整个追踪系统就由他主导。
而她会失去反向保护机制。一旦陈渊定位到信号源，第一个被清除的就是她。
“你还在线？”他问。
“还在。”她说，“只要你没说结束。”
“我说了也不算。”他低声说，“你才是那个能决定什么时候断开的人。”
她沉默了一会。
“这次不算。”她说，“这次我听你的。”
林骁深吸一口气，右手放在确认键上。
还没按下去，主机突然震动。
【系统检测到异常生物信号】
画面切换，显示出一段波形图。两条心跳曲线并列跳动，一条平稳，一条略快。
匹配度显示：98.7%。
“这是……”他看向沈知微。
“我们的心跳。”她说，“系统在扫描活体信号。它发现了两个符合条件的目标。”
“所以它要判定谁才是真正的授权者？”
“不。”她摇头，“它已经在确认了。双心跳同步率超过95%，自动视为联合授权。”
林骁看着那两条几乎重合的曲线，忽然明白了什么。
她不是临时起意写这封信。
她是早就计划好了这一刻。
用她的代码，他的心跳，共同启动最终程序。
“你不怕我撑不到最后？”他问。
“怕。”她说，“但我更怕你不让我参与。”
帐篷外的机械声越来越密集。
地面微微震动。
沈知微站起身，看了他一眼。
“我在代码里陪你。”她说完，手指在终端上一划。
连接中断。
全息屏暗了下去。
林骁坐在担架上，手里还握着那张紫外线显影的纸。他把它贴在胸口，盖住了母亲的照片。
外面风很大，吹得帐篷哗啦作响。
他右手抚过左手腕。护腕炸飞后，那里只剩一道擦伤。老茧碰着皮肤，有点刺痛。
他闭眼一秒。
再睁眼时，瞳孔映着红光和残留在屏幕上的代码光影。
手指缓缓滑过纸面，沿着指纹画出的篮球轨迹，一路走到终点。
。
他的生日。
也是她选中的密钥。
他抬起右手，摸向战术腰带的金属扣。t.t的刻痕还在。
现在他又多了一样东西。
不是药膏，不是腰带。
是一封藏在代码里的信。
用心跳写成的信。
外面传来金属撞击声。
他没动。
只是把右拳轻轻抵在额前。
像投三分前的最后一秒。
全息屏突然闪了一下。
一行小字浮现在角落：
【备用通道开启 · 权限已授 · 执行者：Z.w】
林骁睁开眼。
他看见自己的手掌缓缓张开。
掌心那道伤口又裂开了，血顺着指缝流下来，滴在战术腰带上。
第一滴落下时，帐篷顶部的电线火花一闪。
第二滴落下时，远处传来机械臂解锁的咔哒声。
第三滴还没落地，他听见耳机残频里传出一声极轻的呼吸。
然后是一个字：
“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