档案编号:LhS-Yw-079
背景备注:
案件发生地为临海市老城区望宁街,该区域始建于明清,街巷蜿蜒如蛛网,保留着大量砖木结构老宅,2023年6月纳入城市更新计划,启动拆迁工作。因部分居民抵触搬迁,拆迁进程受阻,期间陆续发生诡异失踪事件。临海市公安局介入调查无果,后移交至“异闻档案整理办公室”(非公开机构,负责归档处置无法用科学解释的都市异闻),本档案由临时研究员林夏撰写,记录完整探索过程及结局。
诡异事件实录:
2023年9月17日,望宁街首起失踪案发生。失踪者为独居老人赵桂兰(72岁),拆迁办工作人员上门协商时发现其家中空无一人,门窗完好,无打斗痕迹,仅在八仙桌中央留有半块未吃完的桂花糕,以及一缕若有似无的檀香——赵桂兰从不信佛,家中从未出现过檀香。邻居回忆,失踪前一晚曾见老人在巷口徘徊,嘴里念叨“阿黧该回来了”,还说“看到一只像貘又像影子的东西,趴在老槐树上”。
10月9日,第二名失踪者出现:拆迁队施工员李伟(28岁)。据工友描述,李伟负责拆除望宁街12号老宅时,突然停下手中动作,眼神呆滞地望向墙角,喃喃自语“它知道我错了”,随后扔下工具冲进巷尾浓雾中,再也没有出来。施工队在其消失的位置发现一片黑色兽毛,质地柔软如丝,却无法用任何试剂检测出所属物种,且放置一夜后自行消散,只留下淡淡的檀香。
10月27日,第三名失踪者、社区调解员陈玥(35岁)失踪。她负责劝说拆迁户搬迁,失踪前曾向同事透露“望宁街不对劲”,说有居民反映“夜里能听到老宅里有咀嚼声,不是吃东西,是嚼‘心事’的声音”。陈玥的办公桌上留有一张未写完的调解记录,最后一行字是:“影貘……执念……被记住的遗憾……”,桌角同样有一缕檀香。
截至11月5日,望宁街累计失踪7人,年龄跨度从28岁到78岁,身份涵盖拆迁户、施工人员、社区工作者,唯一共同点是:均与望宁街拆迁直接相关,且失踪现场无任何外力入侵痕迹,仅残留檀香与模糊的“黑影兽”目击描述。流言开始在临海市蔓延,有人说望宁街是“凶地”,拆迁惊动了守护老宅的神兽;也有人说那些失踪者是“遭了报应”,因为他们破坏了祖宗留下的基业。
探索过程:
11月6日,我(林夏)接到调令,以“拆迁项目社会稳定评估专员”的身份进驻望宁街,搭档是老城区档案管理员老陈(陈守义,65岁)——他在望宁街生活了一辈子,退休后主动申请留在拆迁办协助整理历史档案,也是唯一见过“黑影兽”却未失踪的人。
初见老陈时,他正坐在望宁街入口的老槐树下,手里摩挲着一本泛黄的线装书,书脊上写着《望宁街旧闻录》。看到我递过去的工作证,他眼皮都没抬:“你是来查失踪案的吧?别找警察那套,没用。望宁街的事,得问‘老东西’。”他指了指身边的老槐树——树干需两人合抱,枝繁叶茂,与周围断壁残垣格格不入,树皮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这棵树有三百年了,是望宁街的根,那些失踪的人,都曾在树下刻过名字。”
老陈告诉我,《望宁街旧闻录》是他祖父传下来的,里面记载着一个冷门异闻:明清时期,望宁街曾是贡品檀香的集散地,街心老槐树下有一座“镇街貘祠”,祠中供奉着一只木雕貘,名为“影貘”。传说影貘并非凡物,是由第一位檀香商的执念凝聚而成,以“被遗忘的遗憾”为食,同时守护着街民的“念想”——谁家有未完成的心愿,只要在槐树下焚香祷告,影貘便会现身,引导其完成遗憾;但若是有人妄图破坏望宁街的根基(比如拆毁老宅、砍伐老槐),影貘便会将其“带走”,让其永远留在“念想幻境”中,弥补未竟的遗憾。
“但这只是传说啊,”我忍不住质疑,“现在都21世纪了,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老陈叹了口气,翻开《望宁街旧闻录》,其中一页画着一只通体漆黑的貘,无眼无鼻,只有一道白色的泪痕状纹路,旁边写着:“影貘,非兽非鬼,执念所化,以檀香为引,以遗憾为食,守街三百年,遇毁则醒。”他指着画说:“我见过它,就在李伟失踪那天。它趴在老槐树上,像一团融化的墨,没有实体,却能看清轮廓。它没伤害我,只是用那道白痕‘看’了我一眼,我就想起了年轻时和发小闹掰的事——我一直没跟他道歉,他就去世了。”
为了验证传说,我和老陈开始走访失踪者家属,收集更多线索。赵桂兰的女儿说,母亲的老伴早逝,她一辈子最大的遗憾是没找到老伴当年送她的定情信物——一块梅花纹怀表,拆迁前母亲一直在老宅里翻找;李伟的母亲哭着说,儿子从小由奶奶带大,奶奶去世时他正在外地打工,没能送终,这是他心里最大的痛;陈玥的丈夫透露,妻子大学时曾误会最好的朋友偷了她的奖学金,两人决裂,朋友后来移民国外,再也没联系,陈玥一直想道歉却没机会。
所有失踪者的遗憾都指向“未完成的告别”,而望宁街的拆迁,恰好勾起了他们对过往的执念——老宅子、老槐树、旧物件,都是承载遗憾的载体。我突然意识到,影貘并非“害人”,它只是在“收留”那些被遗憾困住的人,让他们在念想幻境中完成未竟的事。但为什么有人能挣脱,有人却被永远困住?
11月10日晚,我和老陈在老槐树下蹲守。深夜的望宁街雾气弥漫,断壁残垣在雾中如鬼影般矗立,远处传来拆迁机械的轰鸣声,与近处的虫鸣形成诡异的对比。突然,老槐树的枝干轻轻晃动,一缕檀香飘来,比之前失踪现场的味道更浓郁。我顺着老陈的目光望去,只见树干上缓缓浮现出一团黑影——外形如貘,四肢纤细如影子,通体漆黑,只有额头处有一道淡淡的白痕,像未干的泪痕,它没有眼睛,却仿佛能穿透雾气,直抵人心。
“影貘!”老陈压低声音,“别盯着它的白痕看,会被它拉入念想幻境的!”
但我已经晚了。那道白痕像是有魔力,我瞬间陷入了回忆:小时候,母亲带着我在望宁街生活,她是一名文物修复师,负责修复老宅里的旧物件。8岁那年,望宁街第一次计划拆迁,母亲为了保护一座清代戏台,在施工时意外坠楼去世。我一直以为母亲是“因公殉职”,但此刻,影貘让我看到了真相——母亲当时是为了抢救戏台柱子上的一幅木雕,那幅木雕正是影貘的形象,而施工队的挖掘机已经挖到了戏台的根基。母亲坠楼前,手里紧紧攥着一块木雕碎片,嘴里喊着“不能让它消失”。
我猛地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老戏台的遗址前,影貘就趴在遗址中央,额头的白痕闪烁着微光。老陈追了上来,手里拿着一块和我记忆中一模一样的木雕碎片:“这是你母亲当年留下的,她是最后一位‘守街人’——我祖父说,影貘的力量来自守街人的执念,你母亲把她的遗憾(没能保护好戏台)和执念(守护望宁街的念想)都注入了木雕碎片,所以影貘才会在拆迁时醒来。”
我接过木雕碎片,触感温润,上面还残留着母亲的温度。影貘缓缓向我靠近,檀香变得愈发浓郁,我听到了无数细碎的声音——那是失踪者的心声:“我找到怀表了”“奶奶,对不起”“朋友,原谅我”。老陈说:“它不是要吞噬我们的遗憾,是要我们面对它。那些失踪的人,不是被‘困住’,是他们自己不愿醒来——在念想幻境里,他们能完成遗憾,而现实中,这些遗憾永远无法弥补。”
但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11月12日,拆迁办突然宣布,要在三天内强制拆除望宁街所有剩余建筑,包括老槐树和老戏台遗址。我和老陈意识到,强制拆迁会彻底激怒影貘,到时候,不仅施工人员会被带走,整个望宁街的雾气可能会蔓延到新城区,让更多人陷入念想幻境。
我们必须找到影貘的“弱点”。翻阅《望宁街旧闻录》时,我发现其中一页被撕掉了,老陈回忆说,祖父临终前曾告诉他:“影貘以遗憾为食,亦以遗憾为缚。若能让它明白,遗憾不必被记住,也能被放下,它便会消散。”
放下遗憾?我想起了母亲。这些年,我一直活在“没能陪母亲最后一程”的遗憾里,甚至恨过拆迁这件事。但此刻,我突然明白,母亲的执念不是“阻止拆迁”,而是“守护那些值得被记住的念想”——老宅子、老戏台、影貘的传说,都是望宁街的根,而根不一定需要依附于建筑,更重要的是被人记住。
11月14日,强制拆迁的前一天,我和老陈在老槐树下举办了一场“望宁街念想分享会”,邀请了所有拆迁户和施工人员。大家坐在断壁残垣间,分享自己与望宁街的故事:有人说起第一次在老槐树下许愿,有人回忆起在老宅里结婚生子,有人拿出了珍藏的旧物件——怀表、书信、木雕。我把母亲的木雕碎片放在中央,讲述了她的故事,也说出了自己的遗憾:“我一直恨拆迁,但现在我知道,母亲不是要阻止城市发展,是希望我们在往前走的时候,不要忘记身后的根。遗憾不需要被永远困住,我们可以带着它,把念想变成更好的回忆。”
就在这时,雾气突然变得浓郁,影貘再次现身。这一次,它的轮廓变得清晰了一些,额头的白痕不再是泪痕,反而像一道微笑的弧线。檀香弥漫中,那些失踪者竟然缓缓从雾中走了出来——赵桂兰手里拿着一块完整的梅花怀表,李伟抱着一个老旧的布娃娃(他奶奶留下的),陈玥手里拿着一部手机(屏幕上是与朋友的视频通话记录)。
“我在幻境里找到了怀表,”赵桂兰笑着说,“但我知道,那只是念想,真正的回忆在心里。”
李伟红着眼眶:“我跟奶奶道了歉,她原谅我了。现在我想好好生活,替奶奶看看新的城市。”
陈玥晃了晃手机:“我联系上朋友了,我们聊了一晚上,所有误会都解开了。”
影貘看着我们,缓缓抬起头,额头的白痕闪烁着柔和的光芒。老槐树的枝干轻轻晃动,那些刻在树皮上的名字开始发光,与影貘的光芒交织在一起。突然,影貘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檀香也渐渐散去,它化作无数细碎的光点,落在每个人的肩头,又飘向老槐树和老戏台遗址。
结局:
2023年11月15日,强制拆迁计划暂停。经异闻档案整理办公室协调,临海市住建局修改了望宁街城市更新方案:保留老槐树、老戏台遗址,将其改建为“望宁街念想公园”;在公园内修建一座小型博物馆,收藏拆迁户捐赠的旧物件和《望宁街旧闻录》;所有愿意留下的拆迁户,可入住公园周边的回迁房,继续守护这份念想。
失踪的7人全部平安归来,他们都保留着在念想幻境中的记忆,但不再被遗憾困扰,反而更加珍惜当下的生活。李伟辞掉了拆迁队的工作,成为了念想公园的管理员;陈玥成立了“望宁街记忆保护协会”,致力于收集和整理老城区的历史故事;赵桂兰把怀表捐赠给了博物馆,她说:“让更多人知道,有些念想,值得被永远记住。”
我将母亲的木雕碎片放在博物馆的核心展区,旁边立着一块牌子:“念想不是负担,遗憾也不是牢笼。真正的守护,是记住根,然后勇敢地往前走。”老陈告诉我,自那以后,再也没有人见过影貘,只是偶尔在清晨或黄昏,会有人在老槐树下闻到一缕淡淡的檀香,那味道温暖而安心,不像诡异的异闻,更像亲人的问候。
档案归档前,我再次来到老槐树下。阳光透过枝叶洒在地上,形成斑驳的光影,远处是新城区的高楼大厦,近处是保留下来的老建筑,新旧交织,像极了我们每个人的人生——带着遗憾,却依然向阳生长。我突然明白,影貘从来不是“诡物”,它是望宁街的“念想守护者”,是人性中最柔软的那部分执念的具象化。它让我们明白,每个人都有未完成的遗憾,但只要勇敢面对,遗憾也能成为前行的力量。
归档完毕。
记录人:林夏
日期:2023年12月3日